第 45 章(第1页)
睛转向他,干脆利落的一句话,“这算男人的手段吗?”
“你能不能别总想着气我。”肇之远好像真困了,靠着头枕,满肚子的浑话也不再说,“好好动动脑子,如果你回到北新市不是偶然情况,那孟泽利用小哑巴逼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你满心指望他,傻乎乎的把妹妹托他照顾,一旦你们两个不按他的计划来,后续会发生什么事你想过吗?”
陆银桥狠狠踩一脚刹车,整个四环上零星几辆车,她本来就是故意的,这下倒真让肇之远闭嘴了。这一切都像个笑话,她应该学会隐忍,忍住别人的冷眼和侮辱,忍住不去找于缎,忍住和肇之远的关系,苟且偷生,一辈子欠他肇家的债,活在死人的阴影里……可她做不到,所以她无法再想下去,车速陡然提上去,一路飞驰,两个人谁都没再说下去。
最后还是她先开了口:“肇之远,我说过,你失去登登,我们失去了远芳阿姨。”她的声音艰涩,“那个案子死了三个人,不只是你,我也尽力了……如今我只想走出来,因为一禾的路还长。”
身边的人没再说话,陆银桥难得放缓口气,轻轻地和他说了一句:“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她这样说着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他,只是道路两侧的路灯急速后退,光影流转之间,陆银桥睫毛之下的阴影微微晃动,这画面又像是回到了梦里。
肇之远忽然按开车窗,又拿出口袋里的打火机,随手点燃了文件袋。
她余光看见的时候,火苗已经蹿起来了,她根本来不及阻止,一时车速极快,也不能在高速路上立刻停车。身边的人面无表情,一直盯着指尖夹着的东西,眼看它顺风烧出巨大的黑窟窿,就像他夜夜能看见的那双眼……他还是松了手。
后来不知道是谁按开了电台,深夜循环播放的节目,轻柔得近乎呢喃的吟唱,听得人困意更深。
路过人间,短短几十年。春秋冬夏不改,少年依然在。
他仍是荒唐顽主,对她死性不改。而她是生在泥地里的花,凭空一颗参天的心,要拱着南墙头破血流。
这条回家的路永远望不见尽头,风卷起灰烬飞得远了,后视镜里微小的火光渐行渐远,最终熄灭在夜色里。
没想到这一点任性妄为的纵容,倒成了夏夜里唯一的光。
肇之远突然觉得这样也好,学不会听话,这才是陆银桥。
车窗倒映出人影,他依稀能看见身边开车的人,那丫头如往昔一样,倔强地抿着唇,眼睛却始终望着前路。
他没有理由阻拦。
只是彼时的陆银桥并不知道,肇之远困在这条路上,已经走了太久。
第六章粉笔画
直到最后一辆洒水车收工的时候,天边蒙蒙擦出一抹亮。陆银桥这位二把刀的女司机,才终于平安把车开回了胭脂厂。
时间还早,上班上学的人都没起,胡同儿外仅有的车位全是满员状态。
陆银桥回头想问这车要怎么停,叫了半天,肇之远都没答应。他歪着头,脸靠在一侧的车窗上。她以为人睡着了,于是解开安全带,过去推他。
这一凑过去,她才发现肇之远其实没睡,他半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就一直静静地倚着玻璃看窗外,始终没反应。
陆银桥困得实在撑不住,没空和他打哑谜,揉着眼睛大声喊他:“快说,车停哪儿?”
肇之远慢悠悠地坐起来,抓着自己前额的头发往后撩,这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扫了一眼车载屏幕上的日期,忽然又往车头前面看。
胡同儿口两侧停满了自行车,这些年流行共享单车,都是公家东西没人管,此刻就让人随处乱停,花花绿绿扔出一大片。胡同儿口进出来往还要走人,于是大爷大妈们就勉强从车堆里挤出一条缝通行,胖点的人都过不去。
肇二爷声音虚弱,这一个通宵熬得他魂都没了,他盯着碍事的自行车哑着嗓子,用恨铁不成钢似的口气道:“一个比一个懒,活该出不去!你也停这里,咱们凑个热闹,要堵就一起堵着。”
陆银桥不知道谁又惹二爷了,胭脂厂的混乱程度满城皆知,本来路就是七扭八歪的,胡同儿口又天天乱停车。为了这个较劲儿,纯粹就是没事找事,于是陆银桥劝他:“别扯淡,真停这边大家都别走路了,你这么大的车头横在路口,万一早起有人着急,想搬自行车都没余地。”
“让你停你就停。”肇之远火气挺大,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劲头,说完就跳下车,直奔那堆自行车,然后飞起一脚踹在领头那排上。那些车交错停放,肇之远一脚踹倒前边的车,直接把后边一片都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