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二六 玉鸳鸯(第2页)
娘子?
虽然夙命着男装,但她毕竟是女子。又见这叫流光的姑娘并不怕夙命,难道……
段花梨依然记得上次见到夙命时,夙命说过的一句话。
“对于我来说,让他得不到,我却才是赢家。”
她以为这句话是针对皇帝说的,他们之间的暧昧,她不敢多说什么,但眼下看起来,夙命和这个流光……
“大师,”段花梨终于鼓起勇气问道,“虽然您说锦媛因您而死,您有责任救她,但是这并不是全部的理由吧,您为什么千里迢迢跑这一趟……”
夙命叹了口气:“原本……我想将锦媛救活,然后看看她重生后会不会做一次另外的选择,可惜……”
靠在床边的秦海楼听到这里,只觉心中一阵疼痛,猛地咳嗽起来。
夙命便过来,问段花梨拿过刚才给她的药,然后倒出一颗青丸送到秦海楼的嘴边:“我敬你当时的勇气,只为身为和自己一样的女子。”
秦海楼仰头咽下药丸,喘了两口气才道:“我们自己种下的因,当自己去结果。您又为何这样感兴趣?”
原本跟着夙命一同靠过来的流光听到这里便紧紧地盯着夙命。可夙命只是静默了一下,然后对段花梨道:“你先去准备房间和清水,要赶在酉时之前。”
段花梨一愣。她没想到夙命会转移开话题:“我知道了,这就去。”
“流光,我们到四周看看吧。”夙命对流光说罢便朝着秦海楼点点头,“你好好休息。”然后便也出去了。
流光跟着夙命一同出去,然后围着村庄走了一遍。
村庄后有一片坟坡,上面林立着高低不同的木牌位。夙命认准了一个方向,然后在一片平坦一些的地方前停步。
“就是这里了。”夙命踏了两步,自顾自地说道。
流光心里却是想着刚才的事,这时才问道:“刚才……你为什么不回答……”
夙命回头看她,有些古怪的。
“说了你们又知道什么,是我自己厌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以前是逃不开,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逃得开。”
流光微微皱眉。
夙命又笑问:“刚才听了那么多,听出什么来了?”
流光低头想了想方道:“你们说的话,本不奇怪,可是指的人,却十分奇怪。那两个人明明都是女子,但看起来不像姐妹;你们说的锦媛和碧乔听起来像是有情人,但又不是夫妇;最奇怪的便是那鸳鸯玉像,明明该是雌雄一对,但有雌无雄——我说的对不对?”
“对,”夙命听得频频点头,“你刚才看到的两人,她们不是姐妹,是夫妇;锦媛和碧乔不是夫妇,是无缘人;而那双鸳鸯,只是个见证。”
“这种离奇的事……怎么可能?”流光惊呼一声。
虽然也隐约感觉到事实的荒唐,可经由夙命一说,还是吃惊不小。
“是不是从来没想过,女子之间,也能有爱?”夙命转头向前。
前面正是风向所在,迎着轻风,嗅着随风而来的某种野花香,夙命轻轻闭上双眸。
夙命,自今日起,你便是第七代知玉大师。你与帝间有不可逆之潜缘,要敬他唯他,此时与他一同登位权极,他日与他一同闭目为安。但身为知玉大师,你臂上的守宫砂已被下咒,如果一但与男子□□,守宫砂退却之时,你将自焚而亡。所以要洁身自好,处之高处,切勿对男子动情生欲,对权力贪婪枉得……
彦戢登基之时,她正接过知玉大师的权杖,也被烙下了鲜艳的印咒。
这些话,再次在耳边响起,夙命曲起左臂,轻轻抚摸着右臂上守宫砂的位置,微微翘起了双唇。
流光呆呆地看着夙命,自己好像被她隔离在另外的世界。
然,女子之间,也能有爱?
流光觉得自己有些懵懂不安,这种话,胆大妄为之极,视伦理于不顾,悬于道德线上,该是何等的忐忑。
正如她刚刚知道的这些。
而夙命突然回过头来,笑问流光:“若有一天,我也成了这奇事中的一人,你会怎么想?”
流光刹时愣住。
那种忐忑,原本放在夙命身上,应轻如鸿毛般可轻轻掠去,可现在,流光好似看到夙命身上有将她禁锢的枷锁,而她常常清淡平静的眼眸里,正掀着淘天的巨浪,仿佛要将自己一并淹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