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妻(第3页)
陈乔礼哭着跑到陈方正床前。吴宝翠、陈小玉和袁瑾?都在。
他已经在垂死的边缘挣扎了,要趁这时间再和儿子说几句话。
跪在陈方正床边,紧紧握在他的手,泣不成声道“爹……爹……”
他把耳朵凑近陈方正的嘴。
陈方正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张开那干瘪的嘴唇,道“乔礼……不要卖骨髓……”
“要卖的啊……给你做手术啊。”
“我都要死了,还做什么……”
陈乔礼不停的摇头,顾不上说话。
“听话……不要管我……爹不想连累你。”
他把头埋在陈方正的胳膊上放声痛哭。
“儿子……你不要放弃……要好好活下去……你把那铺子卖给许昌瑞罢……”
猛然抬头,声音高了些许道“爹,不能卖,那是你打拼出来的家业啊。”
陈方正眼角流出泪,脸上青筋凸起,在脸上爬着,咳嗽了好几声,缓过气来才道“你不卖掉……他们,他们就逼着你卖……用尽手段……爹怕你受伤……怕你……一辈子陷入恩怨斗争之中。”
陈乔礼用衣袂抹着肆意横行的眼泪,嘴唇抖得说不出话。
屋里的人也一并哭着,吴宝翠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那天晚上,他就守在陈方正的身边,一直看着他爹,泣不成声,嘴里不停地说“爹……你别丢下乔礼一个人……你走了我怎么办啊,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啊,爹,咱们现在就去做手术……”
吴宝翠和陈小玉跪在地上哭晕过去,袁瑾?叫了大夫,她们被人抬到房里。
这屋里只剩他和爹二人。
他一直在床边跪着,跪了不知多久,膝盖已经没有知觉,整条腿麻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陈方正的呼吸声逐渐微弱,感觉到手指逐渐冰冷,变得硬邦邦……
他用手,颤颤巍巍的在他鼻子前探了探,随后猛然一愣,腿一软就彻底坐倒在地上。
终于,崩溃大哭出来,眼泪在脸上胡乱流,横七竖八的和千万条江河永远不会干涸一样……
哭声伴随着渐渐明亮的天也慢慢微弱……
淡白的,微蓝的天,天上有月和阳,还嵌了几颗疏疏的白星。
远处楼房和远山树木皆还包裹在晓雾里,大有睡犹未醒的样子。
矗立在大雾里的柱子灯,灯光惨白,和丧着脸儿的孩子似的。
埋葬了陈方正,为他办了葬礼后,就按着他的遗嘱,把方正药铺都卖给了许昌瑞。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熬着过,没有盼头也没有希望。
如今的陈府败落不堪,那些陈方正以前生意场上的朋友都极现实,像个墙头草,都纷纷倒向许昌瑞那边。
时间又过了大半年,陈小玉要带吴宝翠去美国找陈洛伊,陈乔礼坚决不去,他要留在故土,守着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一家人就这样分崩离析,在各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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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府只剩袁瑾?和陈乔礼两个人,可他却经常躲着她,二人时常好几个月不说一句话。
见面了就提离婚的事,都说这是夫妻间聚少离多的原因,可他们就没有聚过,何来少一说?
袁瑾?经常哭,也常常自嘲结婚快两年,连他正眼都没见过,连手都没碰过。
这场让她自信满满的赌局她最终还是输了,输得一塌糊涂,输得十分彻底。
这一年里,他在巨大的悲痛中挣扎。
还总喜欢做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伤害和虐待自己的事来,这听雨就是一例,或是常常不吃饭,饿晕过去醒来才肯吃,又或是拿小刀割手……等等之类。
一段日子下来,他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精神状态也每况愈下,袁瑾?以为他疯了。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
最近又是成日成日的昏昏欲睡,请了大夫来看,说是心病,医学上有个词是——抑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