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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玉将赵临川的话记下来,“赵将军,你不生气么?”
赵临川有些好笑,“我为何要生气,军中待遇不好是事实,况且递上的奏折几次三番都被人拦下来,太子除非必要,不得插手军中事物,我若与他说,只会给他增加旁人话柄,跟皇上说,老实说,没有什么机会。”
褚玉有些不明白,“你是皇上近臣为何会说不得?”
“就算说了,朝廷重新发放物资,一路押运下来,经过地方官员层层剥削,落到我们手里的还剩多少,你别看这些大臣表面上清高,实际上只要有关于利益,他们都虎视眈眈,若不能整顿肃清朝纲,边关的待遇永远好不了。”
赵临川语气很是无奈,“前面都在打仗,哪有心思去管这些,能给我送来一部分就不错了,现在好不容易安生几天,但是褚小姐,我有预感,过不了多久便又没安生日子能过了。”
褚玉望着他漆黑的眼眸心头一怔,“上朝的时候也没机会么?”
问及此处,赵临川嘲讽一笑,“十六岁那年,我身为副将,心气比现在都高,我说过,但是朝中那些老家伙官官相护,一口咬定没有的事实,皇上也派人去查过,但什么都查不出,到最后我回军营还挨了孙将军一顿板子。”
他说着像是想起很久的往事,因为当时他的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什么事只要奏明皇上就行,但现实往往嘲笑他的天真,不仅没给赤霄军谋得该有的待遇,还打草惊蛇,让那些人连夜销毁证据。
查起来的时候一无所获。
孙将军的谋划全都落空,那一次,他真的成长不少,十五岁的他一战成名,心高气傲。
再后来他学会了臣服,不动声色,甚至置身事外。
“盛京虽好,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褚玉低头望着脚尖,“那时候没人出来替你说话么?”
“有,你爹。”赵临川侧头笑眼弯弯,“还有一些朝中真正为国为民的大臣。”
褚玉望着他的笑脸,心里微颤,转移话题,“赵将军,我不太懂,希望你教我。”
赵临川伸手弹了她一记脑门,“走罢,我随你过去瞧瞧怎么个回事。”
走的时候他不忘叮嘱啰嗦几句,“怎么连个蓑衣都不穿就跑出来了,你小心生病淋雨。”
赵临川说着就想把身上的蓑衣解下来给褚玉,褚玉伸手挡住了,脸色微红,“还是你自己穿着罢,我日子快到了。”
他一怔,“什么日子?”
褚玉有些羞怯,不再回答,翻身上马后招呼着宋川平跟她回去。
*
他们再次回到军营,站在人群中间,接受着他们的目光。
后半夜雨势渐小,耿狄秋从主营里走出来。
“老耿,喊将士们校场集合罢。”褚玉说完转身去了校场。
距离主营较进的将士们躲在营帐里掀开帘子偷望着外面的情况,看到自家将军从外面回来,又步履匆匆去了校场方向。
今夜赤霄军里整整十五万人谁都没有睡着,他们在等着过了今夜,明日的赤霄军会变成何种情况。
有刚入伍不久的小卒转头望着自己身旁慢悠悠喝着水的师父,“师父,赵将军回来,师父你不打算走么?”
上了年纪的老师父喝了一口水,瞥了一眼自己的小徒弟,“走?我为什么要走?”
“可不是有很多人都想走么?”
“我二十岁便入了赤霄军,如今已经过去三十年,赤霄军就是我的家,赤霄军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军中条件艰苦,但将军向来待我们不薄,我不为别的,只为守住这望山城,我誓死追随赵将军。”
小卒挠了挠头,显然不懂自己师父一把年纪为何舍不得离开,但他还是坐了下来,“师父不走我也不走,我也只跟着师父。”
老师父笑了起来,“小崽子,你还年轻,你要跟的人不是我,是赵将军,是赤霄军,是大齐,是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