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宝玉(第2页)
最后,还没等元春出言让王熙凤王熙鸾先回屋去歇着,随着产房里一声压抑的用力叫喊,院子里的人都提起了心。
听得产房里寂静无声,王熙鸾心下一沉,心道果然还是来了。她脚下暗暗发力,等产房内嘈杂惊呼并婴儿哭声传出,顾不得别的,立时就抬脚冲了进去。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贾宝玉衔玉而生这件事和原书一样传得天下人尽皆知!能压下来几分就是几分!
产房内,王宜和拼着性命才生下的孩子正在产婆手中挣扎啼哭。急急忙忙跑进内室的张问雁看着婆子手帕上托着的鲜明莹洁的美玉发愣。
张问雁耳边混杂着孩子的哭声,丫头婆子们的惊叹声惊吓声私语声,心内乱做一团,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愣了一瞬,才伸手要接过那块玉,忽听身后王熙鸾的声音清脆传来:“大伯娘!大姑姑是怎么了”
张问雁回身,见王熙鸾快步跑了进来,看她一眼后,眼睛便盯住帕子上托着的那块玉不放。
“这……这是怎么?孩子还在哭呢,怎么没人管?”王熙鸾见那块玉虽蒙了些灰尘,还有些液体在上头,却仍不掩其晶莹剔透,五彩光辉,趁诸人都没反应过来,一把便把它从婆子手里夺过来,牢牢攥在手心。
冰凉黏湿的触感传遍全身,王熙鸾忍住恶心来至产婆面前,看着皱巴巴红通通的孩子命道:“不去给哥儿收拾收拾!等着什么!”
产婆被王熙鸾吓了一跳,虽以前未见过她,但见她浑身绫罗绸缎,头上金钗坠着大颗珍珠,身量未足气势却极盛,便知是府上的姑娘。再看满屋子人无人说话斥她,怀里哥儿也确实哭得蹬腿,赶忙行了礼,匆匆抱着哥儿往另一间去收拾。
产床上帘帐大开,王宜和才生产毕,情状不甚雅观,王熙鸾匆匆瞥了一眼,厉声喝道:“今儿没我的话,谁也不许出这个房门!若敢迈出去一步半步,便不知道我,也该知道老太太的厉害!你们还不快给大姑姑收拾了?”
剩的一个产婆和丫头婆子们都动起来,王熙鸾攥着那块玉来到张问雁身边,低声问:“伯娘,这玉是那孩子带下来的?”
张问雁被王熙鸾一连串动作吓得惊了,张口想问她这是做什么。
可看见王熙鸾现在神情竟和贾瑚一般无二,张问雁心下惊骇的同时,话已出口:“似乎是这样,我也是听了动静才进来,听见她们吵嚷什么哥儿嘴里有玉,跟着便见那婆子把玉捡起来了。”
王熙鸾另一只手攥住张问雁手腕,把她带出内室,拉到张口结舌的贾元春王熙凤面前,让跟来的丫头都进来,命:“都在这里守着,这三间屋子只许进不许出!若大姑姑要热水要东西,你们去帮着拿!不许打听也不许问!”
张问雁贾元春和王熙凤都惊疑不定,王熙鸾走到她们面前,道:“张伯娘,姐姐们,咱们那边去说。”
三人不自觉便跟着王熙鸾的话行动,来至堂屋最里面一处。王熙鸾压低声音道:“请伯娘和姐姐们都想想,自古是什么人才会生有异象?哪位不是帝王就是皇后,要么便是功高一世的名臣良将,是不是?”
“如今太子和皇子们皇位之争愈演愈烈,伯娘和姐姐们可能不知,贾王两家如今的安宁,是老太太、我父亲和瑚大哥哥·日夜忧虑多少日子才费心得来。如今两家不出事还罢,一出事便是新生儿生带异象,这究竟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所以,此事绝不能轻易便传出去。”王熙鸾斩钉截铁,“还烦伯娘立时着人去请老太太和瑚大哥哥来,商议过后再议。这院子里的人便烦元春姐姐看好。幸而大姑姑生得顺利,没用上太医,太医不在这院子,还少了一桩事儿。”
张问雁深深看了王熙鸾一眼,压住心里各样想法,咬牙照着她的话做,出门吩咐心腹丫头:“去请老太太过来,说二太太子时二刻生了个哥儿,母子均安,外便别说是什么事儿,只说我相请。再着人去前院把瑚儿叫到二老爷书房,万万不要惊动了别人,都自然些,只做喜气便罢!”
屋内,王熙鸾看贾元春和王熙凤还未回神,也顾不得别的,和她两个道:“元春姐姐凤姐姐,你们去看看大姑姑罢,看大姑姑精神若好,便把我的话说说。这里的事儿,我要先亲去和大姑父说。”
说完王熙鸾就要往外走。贾元春伸手拽住她,王熙鸾回身,贾元春嘴动了动,最后狠叹道:“妹妹去罢。”
王熙鸾带着人不过才出去了半刻钟,可于产房内间的王宜和来说,简直是过去了几个时辰。
身边人往来不断给她收拾身上床上擦身换被褥床帐,她只听着人说翻身抬腿,别的一言不发,只在想事。
她生的孩子衔下块玉,鸾丫头冲进来,把玉拿走了……
丫头婆子们都被鸾丫头震慑一回,现在大气儿都不敢喘,只敢用眼神说话了。鸾丫头不许屋里的人出去,把大嫂子元春凤丫头远远拽到那边都说了什么?
她的孩子呢?孩子怎么还没来?这孩子有什么不妥?这玉……明明是祥瑞之兆!
她的孩子定是有大造化的!
鸾丫头夺走了孩子的玉是要去做什么!
王宜和挣扎着要掀被下床,吓得丫头婆子们忙按住了劝。
正在杂乱间,贾元春迈步进来,见此情景忙跑到王宜和身边,关切问:“娘是怎么了?身子哪里不舒服?”
王宜和抖着手紧紧抓住贾元春,急切问:“你弟弟你见了没?那块玉呢?鸾丫头把玉拿到哪儿去了?快拿回来呀!”
贾元春看王宜和面色蜡黄,嘴唇毫无血色,眼中都是血丝,鬓发蓬乱,神色虚弱,心内重重叹了一声,和丫头婆子们道:“你们都先出去。”
今儿姑娘们都比以往不同。鸾姑娘那么软和的一个人,一板起脸十足十像是瑚大爷,连元春姑娘平素端方,瞪起眼睛也颇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