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第3页)
“谁是曷萨达干?”
“什、什么?”老八凛然一惊,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缸冷水。
那是家主在肃州埋得最深的一枚钉子,他怎么会知道!
“听不懂?”陆淮岳似笑非笑,用西戎语又问了一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卑鄙无耻的大乾人!”老八用愤怒掩饰着慌张,继续骂道,“早知如此,绑了那俩女的,弟兄们就该及时享乐……”
话没说完,老八的眼皮就跳了跳,仿佛被深不可测的猛兽锁定了。
陆淮岳抄起一把烧得通红的烙铁,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火星零碎地砸在地上,那如鹰般锋利阴鸷的目光死死攫住面前的人,眼底一片冰寒,杀意露骨。
老八只觉得呼吸困难,深深的恐惧感涌上心头,再承受不住他那浓重的煞气,霎时转变了话风:“别、别过来!我说,我都说!别杀我……”
“既然刚才不说,那就永远别说了。”
听着地牢深处传来野兽般的嘶吼声,宋清和一点也不着急,她坐在二哥对面,端着一只缺了口的青瓷茶盏,盯着水面上悠悠打转儿的茶叶。
二哥听着老八痛苦的嚎叫,坐在老虎凳上焦躁地挪动着身体,铁链声撞得哗哗作响。
“西戎人好像更爱喝烈酒,不爱喝这种茶。”宋清和漫不经心地开口。
二哥脱口而出:“我们不是西戎人!”
“别紧张,没说你们是西戎人啊,说的是这茶。”
二哥双拳攥紧,下颌微收,眼珠从斜上方狠狠盯着宋清和,一副十足的戒备姿态。
宋清和像是在自言自语,看也不看他一眼。
“煮茶与温酒不同,对于炭火的大小、选用的水质以及喝茶的器皿都有讲究,但这种讲究却不是你们所追求的镶金嵌玉,而是一种心境和禅意。”
远处的哀嚎声逐渐低弱下去,宋清和清冷舒缓的嗓音在牢内显得愈发清晰。
“杯中自有世间万象。你看,我这茶碗缺了个口子,续水的时候便会格外在意,使茶汤不至于倒得太满。正如大乾人常说‘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的道理,事不必做得太绝,话也不必说得太满,留得一线生机,才有往后的延展嘛。”
她语气平缓,娓娓道来。
“品茶得心静,闻着茶香,什么都能放下。”
说着,她大大咧咧地把茶盏伸到二哥面前,而她的脸半遮半掩地隐在了氤氲的热气后面。
茶香袅袅,沁人心脾,甘醇而淡雅的清香抚平了二哥紧绷的神经,神情也慢慢放松下来。
下一秒,宋清和猛不丁地将那茶盏砸碎在地!刹那间,一声巨响,茶汤和碎瓷片爆裂开来,二哥被这一幕惊得忘了反应!
“盒子和鹰都在我这儿,我就问你一句,谁是曷萨达干?”
二哥头上的冷汗流了下来。
朔风四起,茶香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