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委屈(第3页)
说到此处,郑氏又开始生气:“都是那群小蹄子勾的!看我生了这一胎不收拾她们!”
宋嬷嬷无奈,想再劝劝,但看郑氏神色,决定还是缓缓再劝。
劝个差不多得了。太太近年越发左性刻薄,劝多了惹得太太生气,她又有什么好处。
郑氏后面院子里,王仁立在堂屋地上打转儿,不断有人抬了箱笼进来请王仁让一让,王仁只得避开,又不住的朝紧紧关上的西侧间房门张望。
等了两刻钟,西侧间房门从里开启,王熙凤换过一身衣裳,洗过脸重梳了头出来,走到王仁跟前儿,道:“这里乱糟糟的,我不多留哥哥了,哥哥也累了一路,先往自己屋子里歇着罢。”
王仁看王熙凤手上已抹过些药粉,道:“不急,我等大夫给妹妹看过再去。”
王熙凤抬头笑道:“不过小伤而已,哥哥不用担心,不过一两日就好了,抹些祛痕胶,连疤都不留的。”
王仁担忧看着王熙凤,低声道:“今儿父亲母亲……”
王熙凤凑近王仁半步,道:“哥哥别说,我心里清楚。哥哥回去也好好想想罢。这里……可不是能说这种话的地方。哥哥走了,我也好躺回屋里歇歇。”
王仁见王熙凤坚持,又见这三间屋里确实丫头婆子们往来忙乱,只得答应了,又嘱咐道:“若有人作反,你降伏不住,就派人来找我,我领人来帮你。”
王熙凤笑道:“咱们这是回家了,又不是来打仗了,能出什么事儿?我身边都是使惯了的人,哥哥放心罢。”
王仁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翠丹翠枝两个丫头都急忙娇笑着叽叽喳喳的跟上,一个说“我扶着三爷”,一个说“大庭广众院子里头,姐姐可收着些性子罢”,渐渐行得远了。
王熙凤冷了脸,手上一甩帕子,嘴唇翕动,喃喃道:“哥哥婚事未定,弄这两个丫头跟着哥哥是要作甚?连大哥婚前家里都和杜家承诺不给大哥身边放人……”
她还未缓过这口气,就见春涧几个和屋子里本来的丫头们对上了。
“请姐姐把姑娘的东西给我罢!”秋露伸手去接一个穿着粉衣的丫头手里妆匣,“这里头都是姑娘常用的首饰,若磕了碰了有个闪失就不好了。”
那粉衣丫头端着妆匣往旁躲,抬眼扫了秋露一回,挑眉笑问:“这位妹妹什么意思?是说我粗手粗脚的不配服侍姑娘?我是太太派来贴身侍候姑娘的,这位妹妹还是注意着些儿言语罢。”
秋露甚觉可笑,“哈”了一声还未说话,春涧上前笑道:“不知这位姑娘多大年岁?又该怎么称呼?秋露今年十七了,唤姑娘一声姐姐是客气。姐姐虽是二太太派来的,但从没服侍过姑娘,还是先叫我们服侍着,姑娘且学着罢。”
那粉衣丫头收了面上笑,把妆匣往旁边高几上一搁,秋露赶紧抱在怀里拿进屋子。粉衣丫头冷笑道:“都是服侍姑娘的,谁比谁高贵些?你自家不报名儿姓儿,倒叫我先说。”
春涧微笑道:“我是太太派在姑娘身边服侍的大丫头,今年十九岁,姑娘叫我一声春涧便是。姑娘怎么称呼?多大了?”
粉衣丫头见春涧穿一件月白绸袄,外罩碧蓝褙子,下面一件湖蓝锦裙,发挽双螺髻,头上几只烧蓝簪子,外有一朵金珠花斜簪,生得样貌秀美,眉眼柔和,此时锋芒必显,竟叫她不大敢直视。
她不肯输了气势,挺胸扬首道:“太太赐我名字蕙兰,略比春涧姑娘小了两岁,今年十七。不过人的尊卑并不只看年纪。我们几个是姑娘生母派来服侍姑娘的,本就比春涧姑娘和姑娘更亲些。这又是在金陵,还是请春涧姑娘略退一退罢。”
和春涧说罢,蕙兰又转向王熙凤,笑道:“想必姑娘心里也是和我一样想,到底我们几个是太太派来的呢。”
满屋人都停了动作和手上活儿,看向王熙凤。
王熙凤看一眼自己被出血痕的手,朝蕙兰走了两步,面无表情道:“尊卑是不只看年纪,也要看来历。”
蕙兰心中一喜,听王熙凤继续道:“蕙兰,你虽然是母亲派来的,但春涧姐姐是大伯娘赐我。论起长幼,大伯娘是嫂子,母亲是弟妹,因此春涧姐姐几个是比你们来历大些。你年纪又浅,又没在我身边服侍过,也别夸口一定比春涧姐姐服侍得好。母亲派你来我身边,就是为了让你得罪人的?好歹别丢母亲的人。你们还是先跟着春涧姐姐学着再说。”
王熙凤撂下话,甚觉疲惫,转身就要回卧房。蕙兰心里发急,忙要拽王熙凤的衣袖子,被春涧一把攥住手,笑道:“蕙兰妹妹仗着是二太太派过来的,连姑娘的话都不肯听?姑娘千金之体,姑娘的衣襟可不是妹妹能拽的。”
蕙兰甩开春涧,瞪她一眼,朝几个丫头使了眼色,扭头往外去了。
春涧朝秋露等悄声道:“盯着些儿她们做什么,别叫她们沾手姑娘的东西。悄悄寻个机会,找人去告诉白管家里头的事儿。”说罢,便忙去里间服侍王熙凤。
王熙凤背朝外倒在床上。春涧小心往里看了一眼,见王熙凤睁着眼睛,小心笑道:“多谢姑娘信我。”
“姐姐别说话,让自己呆一会子。烦姐姐帮我把帐子拉上,卧房里的东西就大夫来之后再安置。”王熙凤淡淡道。
“那等大夫来了我再叫姑娘。”春涧悄声退了出去。
前院一处三间正房东西厢房的小院内,王仁在屋前住了脚,和翠丹翠枝道:“我已到了,两位姐姐请回母亲身边去罢。”
翠丹翠枝嘻嘻笑着围在王仁身边,翠丹把翠枝挤远了些,娇笑道:“三爷,是太太吩咐我们服侍您的,您要我们回哪儿去呀?”
王仁皱眉道:“母亲和宋嬷嬷只说让你们把我和妹妹各自送回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