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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在路上几个月她都不觉得漫长,反而这半旬,越发折磨人。
就没有什么仙法,让她瞬间去到十五日之后的皇城?
“就不能早些结束么?”
裴远章思索片刻:“祖皇帝建国次年,便有这云台祭祀,五年一次,为求国家安顺,百姓安乐,意义深重。”
贺灵明白他的意思:“我不过也是随便说说。”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听闻有郡主公主也带儿女来了,其实,我应该也能……过来的吧。”
她偷偷看裴远章一眼,心里没有底气,声音越来越低。
这个问题她在别苑里也问过,那位嬷嬷讳莫如深,神色是她读不懂的复杂,却还是挤出个笑容安慰她,说是长公主不忍见她奔波劳累。
贺灵那时才意识到,传闻中总说她身份尴尬,究竟尴尬在哪。
她是长公主之女,也是淮南王的独女,按照规制,出生便该承个郡主、翁主的封号。
而她却只是个贺家的小姐。
在淮南,在她父亲的封地,这倒是没有什么,虽无那些虚名,可人人都将她视为王爷之女照看。
可是到了皇城,王公贵族众多,都看中品秩身份,她甚至还没迈进皇城的城门,已经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
长公主和王爷的孩子,还是一介白身。
不是她贪名,可是同旁的相比,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裴远章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不由得放轻声音道:“长公主和陛下心中许可便够了。”他道,“至于封号,只是眼下并不是什么好时机罢了。”
贺灵不明白:“什么时机?”
“坊间一直有传言,陛下同淮南王关系紧张,你这一路应当也看到听到些许。”
“淮南地处东南一片,物产丰饶,水陆通畅,南卫殊州一带,北拥安和一带,于大晟而言,很是重要。”
“可淮南也有不少隐患,西边邻邦虎视眈眈,境内匪患未除。境内境外,对淮南有心思的人,不可谓少。”
“于你而言,如今隐秘些才是最好的,太多的荣宠殊待,反而会把你推到前面。”
说完,裴远章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面前不过是个十三四的姑娘,自幼被父亲好好地护在羽翼之下,这些事,本不该也不应让她烦忧。
他细看贺灵的表情,却见她由初时的迷茫渐渐转为欣喜,心中不由得一叹。
当真是好哄。
只是裴远章也清楚,这不过是一部分原因罢了。
贺灵被放养淮南,皇城与她十几年不通音信,还是因为当年的贺家。
前人的事终究是前人的事。
她所在意的声名,自己帮她讨回来便是。
十几年前的事了,哪里能让个小姑娘跟着受委屈。
仿佛也是在同自己吩咐一般,裴远章认真道:“你当有的,总回落到你手上。”
贺灵停下脚步,她似乎能感受到这句话的重量,同她幼时把玩的琉璃珠一样重,随话音落坠入她的心口,荡起一层层碧波。
涟漪也有柔柔的力量,不断在她心口漫开,带来连绵不绝地微痒。
她想自己似乎抓不住这句话究竟有什么意思,但是这话好听,载着这句话的声音也格外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