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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了多少。程愫弋心中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冒出,事实上她也在片刻缄默后问出了前者。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不太习惯一个人走。而且我看到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而你身上没带伞。”江愉道,“我不太确定你是不是已经回到了宿舍,所以出来看看。”
他话语间省略了大半。江愉是看着少女接完电话出去的,因为不放心,还有未曾知晓的答案。现在想来,这样做并不好,简直就像是不怀好意地尾随他人。
他或许应该对程愫弋道歉。江愉想。但他在对方的认知里恐怕已经成了负数,而江愉自私地不想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演变到无法挽回的境地。
他无法遏制这种迷茫感。他不知道少女为什么生气。
银牌不好吗?国内女单历史上不可忽视的里程碑,浓墨重彩的一笔,即便会被逐渐忘却其中的不得已,但也足以被称赞铭记了。
然而,江愉却犹豫了。当他看到二人时,他就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仿佛每踏出的一步都踩着血淋淋的轻佻与冒犯。他无法触碰那个世界。
苦涩在心脏上弥漫开来。
“所以,你一直在看着吗?”
少女的声音将江愉唤回到现实的雨幕中。她很直白地如是出言询问,没有太多的情绪偏好,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无伤大雅的猜想。
“……是。”
身旁的青年露出又无奈又是歉意的笑,隐隐有些低落。“抱歉。这样做并不好。”
真正被问到时,江愉发现自己无法在程愫弋面前说谎。他做了些莫名其妙的事,如果因此让少女更加厌恶自己,只能说他咎由自取。
“……”
“……讨厌鬼。”程愫弋小声道。
她转过头。“江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让人讨厌啊。”
“……对不起。”
然而,程愫弋话锋一转。“但是,我不会放弃你的。”她停下脚步,而江愉也随着她的动作停下脚步,伞撑在身旁少女的上空。程愫弋正仰起脸看他。
“你确实很奇怪,明明是双人滑的一员,却怎么看都不像是非花滑不可的样子。”程愫弋微微歪过头,面露不解。“可你已经滑了很久。”
“是。”江愉垂眸,任由她看。
“别人我没资格管。”程愫弋道,“至于你,你是我的搭档,你不能这样下去。”
“我会努力去做,虽然我不清楚能不能改变一点,但我不想跟你生气了。”她认真道,“我现在跟你成了搭档,没准备给你留其他路。”
“……好。”江愉望着她,“我也会努力改变。你就按照你想做的尽管去做。”
程愫弋点头。“你答应我了。”
“我答应了。”青年道。
于是,程愫弋看着他,微笑了起来。她是实干派,本就准备独自走回宿舍楼想明白这件事,毕竟在训练以外的生活就消极对待搭档,这种仅仅将对方作为花滑工具而并非单独完整的人并非程愫弋所愿。她直觉这样不是好的相处方式。
她给予信任和真诚,因此她也希望被托付重量相当的东西,一些真实的东西。尽管江愉交与的真实令她很不高兴,但她决定收下了。
他们似乎重归于好了,一同行走在逐渐稳定下来的雨幕中,共用一把伞。
江愉的左肩淋得有些湿了。他一边握着伞柄,一边听着身旁的少女与自己逐渐重合在一起的、踏破水花的脚步声。
“我们会变成志同道合的好搭档吗?”消解了隔阂后,程愫弋的心情也变得轻快了不少。说到底,她还没有学会深刻地仇恨什么,尽管他人的仇恨一直萦绕在她的头顶。
她有了期待。江愉想。
“一定会。”并且绝不会太远。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