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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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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冉的脸被她挖得生疼,一边躲,一边费力道:“这话是她亲口说的,我也是她亲自带回帐子里的。我也不知道你们北凉人,染指了皇女的男人会怎样,你们便试试吧。”话音一落,落在身上的拳脚当真顿了顿,像是对方也在思索他话里的真假。只是不远处的帐篷里,一片低低的抽气声。他听见有人道:“不是吧,他当真蒙混进中军帐去了?”他只觉道道目光如芒在背,低着头只顾喘息,也无暇去看旁人。头顶有另一个士兵低声道:“昨夜好像是说,殿下带了一个人回帐子里来着。咱们要不然还是悠着点,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倒不好办了。”那踢打他的人像是想了想,吐了一口唾沫,一脚踏在他背上。“行吧,真是晦气。”她这一脚,倒并没有打算对他如何,不过是为发泄罢了,然而崔冉被打到如今,已是受不住了。他只觉得背脊像要折断了一般,喉头一甜,身子止不住地扑下去,面朝下伏在泥地里,眼前阵阵发黑,一时间什么都辨不清。只听那些士兵道:“这样不中用,别真给打死了,快走吧,把刚才那两个带上。”崔冉头晕眼花中,听见那少年哭喊,本能地想伸手拉他,手臂却疼得厉害,几乎举不起来,只勉强挨着了他的衣角,半分力也使不上。他心道,费了这样大的力气,终究是救不了一个人。那些士兵却忽地停了手,将那少年重新掼回地上,纷纷面向一处行礼,“殿下。”崔冉的心里蓦地一松,连带着身子也松泛下来,软软地倒进地上泥泞里,只觉得整个人累得很,只想沉沉睡去。他没有力气抬头看,只听见赫连姝的声音:“这是在干什么?”几名士兵踌躇了片刻,方才下手最狠的那人就站出来,道:“回殿下,有两人不安分,小的们稍微教了一点规矩。这男子想护着他们,小的们拳脚一时没收住,也将他给碰伤了些。”她抬头小心望着赫连姝,“他说,他是您帐子里的人。”崔冉听见脚步声靠近,随即,身子就被翻了过来。他一身狼狈,躺在泥水里,望着那张明艳飞扬的脸。“不错,本王见过。”她淡淡道。那些士兵立刻抱拳请罪,“小的们鲁莽,请殿下责罚。”“是他自己乱跑生事,吃了教训,也怪不得别人。”赫连姝垂眼打量着他,“能走就起来。”崔冉嗓子里发不出半点声音,沉默地挪动身子。骨头仿佛散了架一样,动一下都疼得厉害,他只能以手撑着地,缓慢地爬起来。赫连姝就站在他跟前,冷眼瞧着,没有半点要施以援手的意思。见他站稳了身子,转身就走,不发一言。崔冉既无力,也不怎么敢与她多话,拖着疼痛的双腿,就要努力跟上她的步伐,假作听不见身后帐篷里的窃窃私语声。却忽见赫连姝偏了偏头,声音冷淡:“那两个男人快点带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11白梅抱霜(二)你看不起本王。……大帐外面盖着厚厚的毛毡,将寒气尽数隔绝。赫连姝扫了一眼刚送进来的热水,声音冷硬,透着几分嫌弃,“把自己洗一洗,别脏了本王的帐子。”见他不动,顿了顿,语气又加重了一分,“洗脸就行了,衣服别动,病死了没人救你。”崔冉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直愣愣地盯着花纹繁复的地毯。他在落过雨的地里滚了一遭,身上脏污得厉害,遍身都是泥水,长发散乱着,映着一张惨无血色,只有泥点斑驳的脸,比叫花子还要不如几分。他对她的话仿若未闻,只那样呆呆地坐着,于是她便更不耐烦。“怎么,被打傻了?”他用余光看着她走过来,在他身旁蹲下,随即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他便被迫与她的眸子对上了。她的眸子是琥珀色,在烛火的映照里像是什么鹰隼的眼睛,审视着他,眉头微皱,手指轻动了动,像是嫌恶地避开了他脸上的脏污。他忽地忍不住,就扯了扯唇角,却露不出笑的模样,只有苦涩和凉意。“什么意思?”面前的人问他,眉心皱出深深的竖纹。“你为什么,让她们将那孩子带走?”他开口的时候,声音哑得连自己都听不下去。也说不清是刚才那一顿打的缘故,还是早上的风寒有些起来了,抑或两者兼有,身上每一处关节都疼得厉害,四肢又绵软脱力,一说话,胸腔里像燃着一团火,灼得嗓子干痛。赫连姝看他的眼神,却好像并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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