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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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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颂单手笨拙的铺纸,磨墨,在笔架上随意捡了支笔。

写点什么好呢。

他提起笔脑中空空,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丝线牵着它游走一般。

再回过神来,纸上已经写好一个龙飞凤舞的“忠”字,和崔家祠堂上高高悬挂的如出一辙,笔锋走势分毫不差。

崔颂垂眸看了半晌,放下笔一言不发的踱了出去。

他突然心知肚明,他的病好不了了。

……

崔颂说,他要去亲自舍粥赈灾。

消息是惊恐交加的惊蛰送过去的,戚澜闻言差点脚下一滑在城楼上栽下去,她一手扶墙一手掩面而笑:“他是实在嫌自己命长。”

惊蛰一想到崔颂挤在脏乱不堪的人群里守着大锅就发怵,觉得自己简直也活不下去了。

对月白说:“腰带接我用用。”

月白一脸惊诧,问:“干嘛?”

惊蛰:“不太想活,先行一步,吊死在城上算了。”

戚澜坐在阶上磕着指挥用的小破旗,说:“他看着好说话,实际打定了主意谁也拦不住,月白,你……”

“我不去!”月白平生第一次斩钉截铁的打断了主人的话。

戚澜没有再言语,没事发生一样扣着墙缝里新长出的小草:“这草得清清,土还没干透,草在里面长起来的话墙体就不结实了。”

晚上戚澜请了几个幽州的官员喝酒。

回来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几个人缠着说个没完,应付完一群人已经乏的不行了,戚澜快步往自己的屋子走,边走着就把剑卸了下来,路过崔颂的屋子,看竹影里的窗子还亮着点微弱的光。

“又熬夜。”戚澜嘟囔了一句,脚尖转了个弯去看他又在忙什么。

夏夜闷热,门开着通风,戚澜挑帘子进去。

崔颂披着外衣,左臂松松的搭在腿上,只点了一点半明不暗的油灯。

“怎么还不睡。”戚澜说:“有病就得多睡”

说罢端起崔颂剩在一边的姜汤喝了一口。

“我等你,就知道你得过来。”崔颂说:“齐州摆了你一道,齐王上书检举,你在幽州修筑的城墙规模过大,严重越制。”

戚澜龇牙咧嘴的放下碗,也不知道是姜汤辣的,还是让齐王辣的。

“好家伙,咱们给了他个面子,他到来个恶人先告状,要说越制他才是鼻祖,我顶多算照猫画虎,班门弄斧。”

崔颂轻笑了一声,说:“倒不必太在意,只是有点恶心人罢了,陈宴如说,陛下是默许的。”

“他不管什么都默许。”戚澜想起了那个好说话的皇帝,凉飕飕的说。

戚澜拿起桌子上搁着的信纸,说:“你每天,给这个写一封,给那个写一封,这一天得收多少啊。”

崔颂说:“没法子,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怎么也不给我写。”戚澜随口说。

崔颂:“明天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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