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解决(第2页)
首先安沂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以裴宴为首的他们几人,在长安城顶着纨绔之名走遍大街小巷,打架闯祸样样行,虽然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谁传出去的,但就是听着他们都觉得自己可行了呢。
但是安沂不一样,他斯文,知礼,没有裴宴在身边的时候非常安静。也从来不跟着他们胡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群人竟不觉得奇怪。他们一起去吃酒,安沂也是老老实实的跟在裴宴身边缠着,如果没有裴宴,其他几乎没有人能叫动他。
他非常善谈、思维敏捷,反应迅速。在为数不多的和他们闯祸的时候,被书院的先生逮到,安沂总能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把先生说的节节败退。当然也有提到铁板的时候,严夫子最不吃这一套,但不吃归不吃,反正最后都是高高抬手,轻轻放下。
肖章看了看安沂,能把安沂逼到这份上,他老爹还真是行。不过安沂向来向着阿裴,他已经习惯了。
事到如今,肖章已经不想管了。他其实是非常依赖父亲的一个人,但直到今日直到此时此刻他突然意识到原来父亲已经老了,原来他已经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看,在这件事情上,在这件他都能想通的事情上,父亲却一直在犹疑,妄图自己付出最少的代价从而得到最高的回报,也不看看他面对的是谁。
他们几个在长安城什么时候吃过亏?不仅是在东临书院,就是放眼整个长安城,他们都没吃过亏。为什么?因为阿裴是秦王的爱子。
所以不管他怎么胡闹,最后总能平安无事。这可是阿章在无数次的化险为夷,转为为安的过程里,总结出来的生存经验。每每在最紧要关头像,甚至在拳头落下的那一刻,他闭眼准备承受的时候,总有人替他挡下拳头,那种庆幸和逃出一命的感觉他不能忘。而这些庆幸最大的地契就是拱辰巷秦王府。
“不需要我多说,伯父心里就清楚答案吧。”安沂笑,“既然知道想比就更明白,阿裴为何会提出这个建议?在今天之前。我们都没有意识到伯父竟然这么糊涂,也怨不得宁愿伯父这些年一步步走向没落,不说十几年前老伯爷还在的时候,就说两年前宁远伯府都不至于两万两银子都拿不出吧。”
裴宴轻轻皱眉,拍拍安沂让他少说几句。不管怎么样,一个小辈拿别家家族衰败去指责别家家主都不合适。
“当然作为一个外人。我并不关心肖家到底走到哪一步?也不关心他何时会完全没落?是不是等阿章接触的时候,宁远伯府早已经是个空壳,就算我们这帮兄弟帮忙填补得再多也白搭。”
裴宴无力的摇头,这是专逮着别人的软肋,拿利刃往上戳啊。
“我们本可以什么都不做,以上就会是宁远伯府的未来,只能更差不会更好。”安沂讽刺的笑笑。
“但是伯父您在做什么?身为宁远伯父的家住自己不能立起来,现在还要连累儿子永远都不能立起来吗?且不说您一个外姓的长辈跟我们小辈伸手要钱多么不妥,就说说您现在的这副嘴脸,让我看了觉得可怜又可悲。阿裴不欠宁远伯府的,别把所有事情都当做理所当然,想当也可以在说话之前想想自己之前做的事配不配得上你伸出的这只手和说出的这些话。如果您自个儿都觉得不配就别说了。
我们是年纪小。走过的路恐怕都没您老吃过的盐多。但谁都不是傻子。两万两银子,撒出去能听个响。放到善堂不知道能救多少人的命,在您这儿伸手就来要,张口就要拿,您好大的脸面!另外,阿章仁厚,您不能这么坑他。”
裴宴只能听着,又一次见识到安沂的伶牙俐齿,甚至裴宴这次更震惊。为什么?放着可可爱爱的小姑娘不做,怎么偏要往泼辣方向转变呢?虽然裴宴还是觉得可爱,尤其这些爽利泼辣的言语中句句都是对他的维护,好似这个世上唯有他是最好的,他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有理由的。
人都是感性的动物,谁都爱听好话,没有人能经得住甜言蜜语的攻势,尽管其中,有些地方极大地夸大了他的好,与事实不相符,但裴宴选择无视。因为当他在做一件事情,能在一个人心中得到“最好”这个评价,足矣。
与裴宴对比,肖令宽的脸色已经难看的让人无法直视,刚刚安沂说话的时候他就想反驳,被安沂摆手制止了。现在他倒是想反驳,不过喉咙里一口气憋着没提上来,被噎住了。想想也对,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这么说教,而且说的句句都敲在他的软肋上,是最不想听的那些话,谁都受不了的。
“你……你滚!”肖令宽指着安沂说道。
“我尊敬您是长辈,可您毕竟不是正经长辈。我自会离开,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不会强留一步。”安沂并没有放在心上。
肖章扶着肖令宽,没有说话。虽然话糙,但他觉得安沂说出的道理是没错的,两万两银子,都够阿裴在秋水阁搬二十块石头了。虽然他们常去古玩一条街,但真要算起来每次去秋水阁挑石头也会隔上个把月,就是因为这一千两银子难凑啊,真当他们挥金如土呢?
他爹确实有错,这个肖章不否认,但安沂有些话确实说的太冲了,再怎么说他爹辈分高呢,看把他爹气的。所以他决定和两个小伙伴冷战……一刻钟。
当然,他觉得他爹现在多气气也好,因为一会还会有更猛烈的暴风雨。如果刚开始他还打算替他爹隐瞒,毕竟家和万事兴,他再不想看到他娘伤心,哪怕只是欺骗,只要他娘高兴,肖章都可以当做不知道。但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安沂说的没错,他爹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变了,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阿裴,这事儿就以你说的办,就拿出我的那部分分成,本来就是白得来的东西能换到两万两,也是你们这些做兄弟的帮扶我。”肖章趁着肖令宽不能说话,笑着说道。
这话肖章是完全出自真心的,就算他们白白得了两万两银子。那可是两万两!不是两百两,不是两千两,是两万两。这是他的银子,是因为兄弟相信他才得来的。所以他绝对不会容许祖母,母亲和阿姐之外的人染指,老七给他等着,什么苏姨娘,那两万两银子怎么吞进去的,到最后都得怎么给他吐出来。
裴宴颔首,“我知道了。”
“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那某就告辞了。”钟绍荣笑咪咪的说道。
他一直都在那站着,平静看戏。看了这么一大圈,钟绍荣松了一口气,幸亏!幸亏他没有娶肖蔷,幸亏他不是宁远伯府的女婿。
宁远伯府和他一直以来的认知,和他调查所得的讯息完全不一样。他原本以为虽然宁远伯府没指望,但起码家主是个能承事的,十几年来能知疼撑得住宁远伯府这个破败的爵府已经很是不容易。但是他全看错了,眼前的宁远伯哪有一点家主风范,甚至连他那个被传纨绔的儿子都不如。
现在钟绍荣奇异的有些感谢裴宴了,如果不是他左转右转设计了这么一大通,他根本不可能摆脱肖家。
“慢着,詹士的银子不要了?”裴宴似笑非笑。
不是已经和分成相抵了?
“钟詹士想多了,”裴宴脸黑,也不想想他费那么大劲儿,最后到底是为了什么,两万两银子就想给他买回去,想的怪好。
“本来就那点分成,钟詹士就不要算计了。”
钟绍荣:“……”您把您手里那些分成称作一点儿,那他手里那些算什么?一点儿的一点儿。
裴宴才不管钟绍荣,他看向玄一,“去隔壁钱庄,拿了我的信物兑银子来。”
裴宴其实身价奇高,不过他自身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也就是最近他偶尔提起自己往年得到的红封都去哪儿了?要知道,他每年都会从各种各样非常多的长辈那里收到见面礼,年节礼,过节礼等各种红封。小的时候更深,他随便在宫里走一圈,出明宫都能有半箱子金豆子,他都抱不动的。
十多年积攒下来,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经红昭提醒他才想起来的何侧妃都给他存进了钱庄,拿着信物就能兑换。
信物其实就是裴宴别在腰间的那块玉佩。知道它竟这么有用之后,裴宴就把玉佩摘下来直接交给了玄一,这么贵重,要是他弄丢了怎么办?还是玄一那里保险,而且用的时候他只要吩咐一声,还方便!
玄一回来的很快,钟绍荣接过银子立刻就离开了。
他在宁远伯府耽搁的已经够久了,虽然他并不觉得这是浪费时间,虽然有可能会错过家中大戏,但是他的的确确不觉得后悔。真正的认识到肖家是多么的不堪,他才更有信心面对以后的生活,先前对温巧的不如意瞬间消散,他现在觉得自己或许能谋求一个更温馨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