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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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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呆了很久,回来时家宴早已结束,又回归了平时的模样。

打开门屋内不复刚才的喧嚣,月光蜿蜒如溪,映射在地面上太过清冷。鞋上残留的雪在门口磕干净,林柯单手撑着胡桃木鞋柜褪下雪地靴,玄关暖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支离破碎的残影,逐渐被黑暗吞噬却毫无还手之力。

餐厅飘来当归鸡汤的香气,融化了雪夜的寒冷。温暖的气息包容着她。她揉搓着冻得发红的手指,一时之间竟有些局促,不知身处何处。仿佛又回到爸爸在时的宜青故居,每次补完课回家,他也总是煨着鸡汤等她回来喝。

可这里不是宜青。

许姨是季家的佣人,这位总把发髻梳的油光水滑的妇人围裙上经年沾染着油烟味道,听到玄关处的动静,小跑着迎上来,将手上还未擦净的水渍在围裙上擦干净。

“小晴回来啦?”她眼角笑纹里蓄着温热的关切,伸手要接林柯沾满雪和尘土的外套。

这个称谓在舌尖生起锈味。

林柯到季家的第一天起,许姨就将她和季美澄一视同仁,喊她小姐。季美澄从小被这样称呼闻言面色如常,林柯不习惯被这样叫,相处一个星期后,告诉了许姨自己的小名。

“小晴?哎呀,真好听。”许美丽笑眯眯的看着眼前低头喝着粥的女孩,第一次见面时脸上还带着生人勿近的冷僻,实际上性子软得很,不习惯拒绝别人的好意。

十几岁丧父,跟着再婚的母亲搬到继父家里,这个年近四十的女人想起了自家的女儿,对眼前的姑娘又生出几分怜爱,像是摸着自家小辈亲昵的牵起她的手,“这是太太起的起的小名吗?”

“不是,”林柯轻轻摇了摇头,“是我爸爸起的。”

许姨帮着她将外套脱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把衣服展开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又用力的抖了抖,略带惋惜惊叹一声,“好好的衣服怎么脏成这样,是不是摔在哪了?在外面磕了碰了?”

要是让许姨知道自己从围墙上跳了下去,肯定会东问西问一番,先给她上一遍药,然后再絮絮叨叨的长篇大论,说不定还会惊动已经休息的闻丽和季叔叔,惹个人仰马翻。

林柯下意识蜷起渗血的掌心,小声说道,“没有。”

却还是被不放心的许姨拉着转了两个圈,她捏着拳头,身上没有其他伤口。没有被发现什么异样,许姨才善罢甘休。

“没事就行,衣服我到时候拿去店里干洗不要紧的,”许姨松了口气,将衣服叠好,又拉着她到厨房,掀起砂锅盖,乳白雾气腾起,模糊了楼梯拐角处那副全家福——季美澄揽着季叔叔的脖颈笑的恣意,闻丽猩红指甲搭在丈夫的肩头,三人粘在一起时意外的和睦,而自己站在画面边缘,像无意间闯入幸福之家的不速之客,与之格格不入。

“太太特意煨了鸡汤,等着你回来让我给你盛一碗呢。快去洗洗手吃饭吧。”

“好。”

温水打湿手心,伤口被水冲刷带着轻微的痛感,心情复杂难以言喻,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许姨无微不至的关怀,亦或者是母亲早就发现她偷偷溜走了,却又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叮嘱阿姨热好了饭等她回来。

有些莫名的委屈,却又不知缘由。

烟花在空中绽放,绚烂又转瞬即逝。

至少新的一年来了。她想。

一定会好起来的。

一夜无梦,睡得却不太踏实。辗转反侧意识逐渐模糊,周身燥热的厉害,像是穿着衣服泡在温泉里。睡梦中有人温热的手掌探向自己的额头,随后是一声惊呼。

手掌粗粝宽大,掌心的温度炽热滚烫。她模模糊糊之中想着,爸爸。

那双大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额头,触感异常真实,让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到枕头上,许姨听着睡梦中的少女因为发烧睡不舒坦,似乎还沉浸在梦魇之中不知道在呢喃什么。又是一阵心疼的皱起眉头,“天可怜见,看着就难受。”

许是宜青和临冬的冬天气候差异太大,外加衣着单薄夜出受了寒,这次是她从小到大生的最大的一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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