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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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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根本没有几年活头。用前年那位大夫的话说,她还有不到两年的寿命。

两年,她和盛羽做神仙眷侣的两年,恐怕要害的父亲同兄长决裂——

妙真陪她在苏州住过几年,而盛羽与她们比邻而居,几人交情不错,和对方也知根知底。如今妙真喜欢上了盛羽,口口声声要嫁给他。

沈长生为着她不肯让步,沈长好又如何肯为了妙真退缩?

与其因为一个盛羽闹出姐妹相争的笑话、再害的父亲与伯父不合,不如干脆嫁给季松,这也是她自见到季松就决定了的事情——

父亲绝不准她退婚。此时想要和盛羽断了关系,恐怕只能借用外力,让对方强取豪夺,毁掉这门亲事,如此父亲与伯父才能一致对外,重归于好。

所以她明明知道季松人品恶劣却还是向他示爱。正人君子,哪里能做出毁人姻缘的事情?

可若非小人,她又怎能如愿以偿地退婚?

求仁得仁,即便季松万般不好,左右她没有几年寿命,忍一忍就过去了。

父亲只是个商人,不是大权在握的官员。商人在官员面前何其弱势,她心知肚明,怎么能害父亲因为她受苦呢?

“爹,”沈禾不住哽咽:“我——我骗了您。我没那么喜欢他。我觉得嫁谁都一样,以前的谭韬、盛羽,现在的季松,无非都是看中了女儿这张脸。我不喜欢他们眼睛一眨不眨的目光。”

“非要说的话,不过是伪君子与真小人的区别,有人假装着说喜欢女儿的品行,季松直接说喜欢女儿的姿色。”

“何况,女儿确实对季松有一些好感——他打劫了咱们不假,可又是请大夫、又是送礼物,没让咱们吃什么亏;他模样也好看,性格直爽磊落。爹,女儿、女儿羡慕他,羡慕他敢爱敢恨,想做什么就去做;羡慕他身康体健,做什么都风风火火的样子。”

“何况他今日……外人说他是见色起意,可女儿知道,倘若他真的想要女儿,拿女儿去辽东的事情威胁您,您也只能就范;他这么做,反倒给女儿留足了脸面。”

“女儿说不出喜不喜欢他,可女儿不讨厌他,知道他这么做,心里还有些欢喜。”

“您就看在女儿没几年活头的份上,让女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沈长生心头一窒:“苗苗,你——”

是啊,女儿自幼乖巧,喝药没叫过苦、针灸没喊过疼,除了体弱,从来没给他们惹过麻烦。

可哪有好脾气到百依百顺的人?这女儿怕是一再地委屈自己,唯恐给他们添麻烦吧。

久居深闺的闺阁小姐看上直白莽撞的无赖——这无赖模样家世还不错,倒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过——不过不能是季松啊!

沈长生浑身涌起一股无力。他眼睛热胀,声音沙哑:“苗苗——高嫁不好。”

他与沈长好有同一个爹,自幼长在一起,可沈长好脾气上来了,也会发泄在他身上,更何况是没什么关系、见色起意的季松。

季松再怎么不成器,他也是宁远侯府的公子。宁远侯府人多势众,倘若苗苗受了欺负,即便他们占理,又怎么能去宁远侯府讨个公道?

沈禾哭得更凶了:“爹——”

沈禾自然知道高嫁不好。不说对方门第高、她嫁过去谨小慎微这件事,单看季松他们兄弟的姓名、打听打听宁远侯府众人的名声,就知道他们一家都是久贫乍贵、没什么文化的粗人,她嫁过去自然格格不入,少不了委屈受。

说句难听话,就季松的名声来看,她嫁过去不说羊入虎口,也是跳进了火坑。

可天底下哪里那么多家世高贵还德才兼备的贵公子呢?即便有这样的人,又岂是能让她这样的商户女去选的?

盛羽外貌才情倒是不错,可他家境清贫,日后会不会是负心之徒,又有谁能断定呢?

可这话不能说。说了,她爹即便和兄长闹掰,也一定会让她嫁给盛羽。

沈禾扑进父亲怀中,眼泪迅速湿透了沈长生的衣襟。她声音哽咽:“爹,倘若您疼女儿,就让我任性一回,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好不好?”

沈长生视线也有些模糊。他轻抚女儿布满泪水的脸:“苗苗,你实话实说,你想嫁给季松,和妙真有没有关系?”

沈禾哽咽一滞——

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倘若说自己只是喜欢季松、与妙真毫无关系,父亲绝对不信。

可倘若说自己嫁给季松是为了父亲伯父重归于好,父亲听了,绝对舍不得让她出嫁。

所以沈禾不能说没有关系,也不能说确实如此。

沈禾头又低了些。她低声道:“女儿不敢瞒爹。倘若没有季松,女儿会觉得同盛羽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也不错;可见了季松,女儿忽然觉得生活很有意思……季松横冲直撞,反倒显得盛羽有些迂腐……”

“这事和妙真的关系就这样,是不是有关系,爹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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