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编码的秘密（第1页）

冷却池的浊水吞没两人的刹那，顾明用手掌护住林悠然的后脑。水下泛着幽蓝荧光的管道如同静脉网络，其中流淌的液体正随着基地震动不断变换颜色。他蹬腿时左小腿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肌肉记忆告诉他这是E-09实验体才会出现的神经灼烧反应。

＂闭气三十秒。＂顾明用战术匕首在池底金属壁刻出微型凹槽，林悠然飘散的头发缠住他手腕时，他看见她扩大的瞳孔中金色纹路正在消退。生物识别器在腰间震动，显示屏透过水面折射出扭曲的红光：DNA覆盖进度87%。

某处传来超声波脉冲的嗡鸣，池水突然变得粘稠如胶体。顾明意识到这是量子通道的过滤程序，立即将林悠然推向池底检修口。她的嘴唇擦过他耳廓，气声里带着机械延迟般的颤音：＂十一点方向。。。有空气。。。＂

金属舱门在液压装置驱动下缓缓开启时，隐藏在锈迹下的虹膜扫描器突然亮起。顾明条件反射地侧身遮挡，却见扫描光束径直穿过林悠然淡金色的瞳孔。门内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二十年前施工图纸上被红线圈出的＂第九维护通道＂赫然出现。

＂应激反应激活了休眠协议。＂李薇的声音突然从顾明佩戴的微型通讯器炸响，这枚藏在衣领夹层中的设备正渗出淡蓝色电解液，＂跟着红色标记走，但别碰任何发光的物体。＂静电干扰中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苏辰的脑波残留正在干扰。。。＂

通讯戛然而止。通道墙壁上，荧光涂料绘制的箭头正在他们经过时次第亮起。林悠然踉跄着抓住顾明的手腕，触到胎记的瞬间突然僵住——蝶形印记边缘渗出了细小的血珠，与记忆里苏辰在坠机前夜展示的伤痕位置分毫不差。

三百米外的岔路口，顾明突然将林悠然按在锈蚀的管道后方。转角处悬浮的球形探测器发出病态的黄光，其底部连接的神经纤维正像活物般蠕动。＂仿生侦查单元。＂他在她掌心划出字母，＂认出E系列基因会触发麻醉程序。＂

林悠然低头看见自己浸湿的裙摆正在变色，织物纤维中的纳米材料遇水后显露出陌生的电路图案。她颤抖的手指抚过左肋，皮下突然浮现出若隐若现的条形码——就像那些在实验室苏醒后被她亲手销毁的早期克隆体。

＂那不是你的编号。＂顾明捏碎从墙壁剥落的金属片，用锋利边缘划开自己的小臂。流淌的血液在空中凝结成奇异的晶体结构，折射出笼罩整个通道的全息投影：十二个胚胎培养舱在红光中漂浮，其中两个标注着E-09和E-12的舱体闪烁着警报。

管道深处传来液体沸腾的爆响。顾明拖起林悠然冲向通风井时，她注意到他脖颈后浮现出和苏辰相同的芯片接口疤痕。生锈的梯级在重压下断裂，两人跌进下层电缆井的瞬间，头顶炸开的冷却剂如同蓝色暴雨倾泻而下。

＂看这个！＂林悠然从电缆堆里扯出半截数据板，屏幕上跳动着破碎的监控录像：年轻时的林正宏站在手术台前，而他身旁的培养舱里——浸泡在淡绿色液体中的少年除了苏辰还有顾明。

电缆井突然剧烈倾斜。顾明抱住林悠然滚进检修槽时，后颈狠狠撞在突起的伺服电机上。眩晕中他看见自己伤口流出的血珠违反重力地向上漂浮，每一滴都映出不同角度的实验室场景。某个血珠里，林正宏正对昏迷的苏辰说着什么，唇形分明是＂第八十七次人格覆写＂。

＂通道要塌了！＂李薇的声音再次刺入耳膜，这次带着电磁脉冲特有的尖锐，＂跟着血晶走！＂顾明这才发现那些悬浮的血珠已排列成箭头形状，指引向井壁某块暗板。他用匕首撬开面板时，里面陈旧的主机突然自动启动，泛黄的显示屏上跳出两行文字：

【量子纠缠态人格备份协议】

【E-09＆E-12同步率突破临界值】

主机在嗡鸣中崩出火花。顾明护着林悠然跳进新出现的竖井时，头顶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下坠过程中，林悠然染血的手指无意擦过墙壁，那些暗褐色的锈迹突然亮起荧光，组成一幅巨大的基地结构图——在原本标注反应堆的位置，赫然画着颗被十二道射线贯穿的心脏。

竖井底部的缓冲材料早已粉化。顾明在落地瞬间扭转身体充当肉垫，肋骨折断的脆响被某种高频声波掩盖。他挣扎着摸向腰间最后那枚神经干扰弹，却发现林悠然正凝视着墙角某物——那是个被液体浸泡多年的飞行员头盔，面罩内侧用血写着＂从迷雾中回家＂。

＂苏辰的。。。＂林悠然的声带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她伸手触碰头盔的刹那，整个地下空间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数以千计的投影仪从黑暗中显现，在四面八方投射出苏辰最后驾驶舱内的景象：仪表盘下方，有个和顾明匕首柄上完全一致的蝶形标记正在渗出鲜血。

白光突然转为警告的红色。顾明扑倒林悠然的同时，她看见他后颈的芯片接口迸出电火花——某个隐藏程序正在改写他的记忆神经。当爆炸的冲击波撕裂墙壁时，飞散的混凝土碎块中竟嵌着无数微型芯片，每一片都显示着不同时期的苏辰和顾明的监控画面。

＂抓住我！＂顾明在坍塌的地板边缘拽住林悠然的手腕。下坠的深渊中，某个巨大的机械结构正在启动，其转动的齿轮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实验编号。最显眼的那枚青铜齿轮中央，E-09和E-12的编号正被某种发光液体重新勾勒，而液体来源竟是上方管道不断滴落的、混合着两人血液的淡金色液体。

李薇的通讯突然第三次响起，这次她声音里带着诡异的双重音效：＂那不是冷却剂。。。是液态记忆载体。。。＂静电噪音中混入林正宏遥远的怒吼，接着是玻璃器皿碎裂的清晰脆响，＂你们正在坠入--＂

通讯器在强烈的电磁干扰中熔化成液态金属。顾明抱紧林悠然蜷缩成防护姿态时，看见她锁骨下方浮现出和苏辰心电图完全一致的发光纹路。在撞上底部缓冲网的瞬间，他听见了二十年前就该听到的、来自另一个实验舱体的婴儿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