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灯影如诉驿铃惊梦(第1页)
暮色将金丝般的余晖泼在青石板上,柳依依的绣鞋碾碎一粒滚落的糖渣。
她望着两步外慕容轩被灯笼映得半明半暗的侧脸。
那人腰间垂落的鎏金穗子正随脚步轻晃,像极了五岁那年被他斩断的秋千绳。
"这糖画摊子倒是稀罕。"
慕容轩忽然驻足,指尖掠过摊前新熬的琥珀色糖浆。
糖勺在老人手中一抖,凤凰尾羽的糖丝断在半空,溅上他玄色袖口。
柳依依下意识掏出帕子要擦,却在触及他手腕时僵住——
七日前这人用这只手攥着染血的密信,说"你我之间隔着三百条漕工性命"时的寒意,此刻仍硌在她指节上。
"客官要画个什么?”老人笑出满脸沟壑。
"夫妻画对交颈鸳鸯可好?"
铜锅里腾起的热气模糊了慕容轩骤然紧绷的下颌。
柳依依刚要后退,斜刺里突然冲出个抱陶罐的孩童。
她踉跄着撞进他怀里,鼻尖蹭上他襟前暗绣的夔龙纹,龙目处针脚脱了线,扎得人眼眶发酸。
"当心。"
慕容轩虚扶的手悬在她腰后半寸,像触碰易碎的薄胎瓷。
他袖中药香混着街边新蒸的桂花糕甜味,熏得柳依依喉头发紧。
那日在地牢,他便是用这味道的伤药,裹住她腕上被他亲手划出的血口。
夜市灯笼忽然齐齐摇曳。
"让开!惊马了!"
嘶鸣声撕裂喧闹,枣红马鬃毛间缠着半截断裂的缰绳,铁蹄将糖画摊子踏得粉碎。
柳依依被慕容轩拽到胭脂铺檐下时,瞥见他后颈渗出冷汗——
三日前那支毒箭分明还嵌在他肩胛骨里。
"抓稳。"
慕容轩突然托住她腰身跃上酒旗杆。
柳依依垂落的裙裾扫过惊马扬起的铁蹄,腕间银链与他的鎏金穗子绞缠成结。
下方人群如退潮的蟹群四散,唯独有个戴斗笠的货郎逆流而立,手中竹筐泄出荧荧磷光。
"是工部特制的火磷粉!"柳依依攥紧他前襟。
"那马眼睛泛红,怕是喂了狂药!"
慕容轩瞳孔骤缩,三日前运河畔,三百漕工正是被这种毒马踏成肉泥。
他忽然解下大氅裹住她,纵身扑向马首时,背后箭伤崩裂的血迹在月白衣衫上绽成红梅。
"闭眼!"
柳依依被他按在胸口,耳畔炸开瓷器碎裂的脆响。
货郎的竹筐里窜起幽蓝火蛇,却在舔舐到慕容轩指尖时骤然熄灭——
他掌中不知何时多出半块残玉,玉纹正与柳依依颈间胎记严丝合扣。
马尸旁散落的火磷粉被衙役浇灭时,柳依依正用银簪挑开慕容轩染血的绷带。
药铺二楼临窗的雅间里,她指尖沾着金疮药,忽然触到他肋下陈年箭疤——
与父亲临终前攥着的军报所述位置分毫不差。
"七年前渭水伏击。。。。。。"她嗓音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