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姐展柜不能触摸(第1页)
昭月倚在播音教室的檀木窗棂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鎏金钢笔。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恍惚间竟与前世东宫檐角铜铃的叮咚声重叠。
她今日特意绾了百合髻,珍珠流苏垂在耳际,倒比墙上液晶屏里女主播的钻石耳钉更显清贵。
"沈小姐,请读一下这段新闻稿。"
播音老师推来平板电脑,指甲敲在"粤港澳大湾区"的标题上咚咚作响。
昭月望着满屏简体字,喉头微微发紧。
前日顾明渊送来的玉镯还贴在腕间,凉意顺着血脉往心口钻。
她清了清嗓子,字句便裹着大梁官话的韵律流淌而出:"据海关总署数据显示。。。。。。"
"停!"老师突然拍响调音台,惊得话筒发出刺耳蜂鸣,"这是新闻播报,不是昆曲念白!"
满室窃笑中,昭月瞥见镜中自己泛红的耳尖。
她分明记得前夜用金簪挑开玉镯暗格时,微型投影显示的正是现代汉语拼音表。
怎的开口仍是"之乎者也"的调子?就像那年春猎宴上,她执银箸击节而歌《长恨歌》,惹得太子将酒盏都捏出了裂痕。
"换人示范。"老师点开全息投影,当红主播的3D影像悬浮在半空。
昭月盯着那抹嫣红的唇,忽觉掌心发烫——血玉镯正在袖中震动,将朱砂色的光晕染上白墙。
"1937届校友纪念区在A馆三楼。"走廊传来导游机械的解说声。昭月借口补妆离席,绣鞋踏过水磨石地面时,裙摆扫起细小的旋涡。
这具身体残留的肌肉记忆带着她左转七步,恰停在消防栓的菱形玻璃前。
镜面倒影里,穿月白旗袍的女子正抬手整理珍珠耳珰。
昭月猛地回头,只见展柜中的毕业照泛着茶色,1937年烫金字样下,沈明月含笑的眼睛与自己分毫不差。
"小姐,展柜不能触摸。"
管理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昭月这才发觉指尖已按在玻璃上,水汽氤氲出莲花状的纹路。照片里的沈明月突然眨了眨眼,旗袍盘扣上闪过血玉镯特有的朱砂光。
心跳如擂鼓声中,昭月瞥见照片边缘的标注:沈明月(1918-1937)。民国二十六年七月初七卒。
这个日期像根银针直刺太阳穴,她踉跄扶住展柜,听见青铜管道在地底轰鸣,与前世东宫地龙的呜咽如出一辙。
"您需要休息一下吗?"管理员的手搭上她肩头。
昭月浑身一颤,那掌心温度竟与顾明渊昨夜端来的甜汤一样滚烫。
转身欲谢时,却见管理员瞳孔深处掠过一行大梁密文,正是前世钦天监碑刻上的"荧惑守心"。
突然整座展馆的钟表集体停摆。防弹玻璃映出无数个穿不同服饰的昭月:穿蟒袍的、着洋装的、披白大褂的。。。。。。每个"她"腕间都缠着血玉镯。
最右侧的民国少女突然转头,朱唇开合间吐出沈星遥的声音:"姐姐找到我了呢。"
昭月倒退两步撞上展台,后腰抵住个硬物。
低头看去,青铜展签上沈明月的生卒年正在融化,黑色墨汁顺着玻璃蜿蜒成顾明渊胸针上的甲骨文——正是"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