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第2页)
但是前胸的就比较难了。人的颅骨本身就比胸骨更坚硬,胸骨内部脏器重要,给沈玉棠顶的那一下极重,所幸骨头应该没有断掉。否则胸骨戳进肺里,她早该吐血了。倘若只是皮外伤,还比较好修养。
崔令仪因着剧痛,说话极为缓慢:“事情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沈老爷究竟有没有私生女,沈玉棠究竟有没有双胞胎妹妹,答案是,没有。”
“当年沈夫人确实只生了一个女儿,沈老爷爱若珍宝,正是取名叫做,沈玉棠。”
她一边讲,一边口中还在抽冷气。
“沈玉棠虽非沈氏夫妇的独女,却也是自幼爱若珍宝,后来沈老爷又亲自为她挑选了新科进士周明远定亲。周明远虽家境贫寒,但是人才品貌与沈玉棠都相当。二人成婚以后更是蜜里调油,十分恩爱。”
“大约两年前,也可能是三年前。沈玉棠在宴会上见到了老郑王和他的爱妾——沈氏。”
“她也许叫做沈芙蓉?具体我也不知道。而后沈玉棠应当是在她的口中得知,当年郑王巡幸江南,确实看中了她,沈老爷舍不得女儿,便从族亲中选了个与她容貌相似的献给郑王。郑王十分好色,当时没有在意沈老爷阳奉阴违,后来在宴会上又见到了沈玉棠,顿时觉得身边她的替身食之无味,设计要得到沈玉棠。”
“沈玉棠的族妹深恨沈玉棠害她走入绝境,应当是采取了什么方法助力郑王得到沈玉棠,郑王设计沈玉棠诈死,也许以周明远的性命、前程相要挟,沈玉棠从了,因此诈死。”
“叶二郎在一开始的供词中其实并没有说谎。他确实是对沈玉棠一眼万年,他说沈玉棠容貌娇媚,眼下一颗泪痣,如同一滴血泪。包括他在柳叶巷见到沈玉棠,全都是真的,但是他向我们隐瞒了更多,还向我们杜撰出三个人来转移我们的视线。”
“但之后那个妹妹,她肯定后悔了,她觉得她们姐妹二人的悲剧都来源于这个男人。因此她联合沈玉棠与叶二郎,共同计划给郑王下那种毒药,也就是氢氰酸。”
“可是氢氰酸带有浓烈的苦杏仁味,应当怎么隐藏呢?”
“她们选择了沈氏茶园出产的一种带有浓烈香气的雨前龙井。这种茶可以将氢氰酸的气味遮掩至八成,由此,她们选择了用这种茶叶来谋害郑王。我猜测,郑王最终就是死于这种毒药。”
“死于这种他看不起的、他用来逼迫沈玉棠假死的毒药。”
谢珩道:“是,这样确实可以解释为什么沈父远走江南,沈玉棠为何躲在暗中不敢与周明远相见,可是沈芙蓉如今何在,她又为什么要毒死你?”
“谢大人,你想不到吗,沈芙蓉如今落在小郑王手中了啊。”
“据我猜测,应当是小郑王抓到了沈芙蓉,他也想抓到沈玉棠,但沈芙蓉不肯说,他便放出消息,若要救回沈芙蓉,便要沈玉棠拿沈家的全部家财来换。”
“但对目前的沈家而言,全部的家财也许只有沈玉棠的嫁妆。沈玉棠听说同住一条街的阿阮为我所救,她想找到我,通过我向周明远讨回自己的嫁妆。而就在此时,这件事也被小郑王察觉了。”
“小郑王令沈芙蓉在沈家宅院之中取而代之,而沈芙蓉故意在给我的茶中下毒,这毒,就是引我发现其中症结的关键。”
“如果我不识药理,饮下茶之后心悸腹痛,那么当周明远跟我说他妻子临死前有这样的病症,我也可以立即反应过来,沈玉棠是因为这种毒而诈死。”
谢珩又问:“那么,小郑王的杀手又为何要将据点选在女德班呢?”
“若是他不把位置选在女德班,或许我还想不到这一着。”
崔令仪轻轻笑起来。
“或许大人也想问,沈芙蓉早在半月前就给我送信,原因是什么呢?”
“沈芙蓉如今被小郑王胁迫,又因沈玉棠如今处境危急,她作为妹妹不能坐视不理,但是她又势单力薄,无法给沈玉棠传递信件,只有求助于我。”
“她料定我查到沈玉棠诈死之事后,定会追查到底,而小郑王为了掩盖真相,也定会对我下手。到时候,我身为尚书之女,又背靠大理寺,想必不会轻轻放过。”
崔令仪看向沈玉棠和周明远,道:“沈娘子,如今真相大白,你还不快向谢大人求情。如今之事可大可小,说你杀人未遂自然当的,但说你正当防卫亦是当得。”
“老郑王已经过世逾两年,想再证明他的死因,或许只能开棺见骨。若大人有意追查,我倒是愿意帮忙。只是亲王身死,陵墓早已用铁水浇筑,想必再想见他的尸身,难度极高。”
沈玉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便坚定下来。她膝行至谢珩面前,泪水涟涟:“求大人开恩,玉棠也是被逼无奈,若非郑王以明远性命相要挟,玉棠断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周明远亦随之跪下,哀求道:“求大人网开一面,玉棠她实属无辜,这一切皆因郑王而起。”
谢珩沉默片刻,目光在崔令仪与沈玉棠之间来回游移。他深知此事牵涉甚广,稍有不慎,便会招致灾祸。
“罢了,”谢珩终是叹了口气,“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二人暂且退下,待本官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沈玉棠与周明远闻言,如蒙大赦,连连叩谢。
而后沈玉棠道:“只是大人,我妹妹沈芙蓉还身在郑王府。还望大人开恩,救我妹妹出来。”
谢珩道:“这便不是我一家之言能有定论的。想必今日之事,小郑王亦不会善罢甘休,而如果能在公堂之上解决。”
他看向气息奄奄,在阿阮的搀扶下才勉强坐起的崔令仪,道:“那样,有她巧舌如簧,应当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