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第2页)
卡点完成了第二个主线任务,崔令仪在心里给自己偷偷捏了一把冷汗。
在如此大力推销之下,绣坊终于凑齐五个学生——铁匠妻、豆腐西施、卖胡饼的商贩、药铺的女郎中,还有平民家闲来无事的主妇。
阿阮今日先教她们绣的兰花,“女则”二字即便是在汉字中也是较为容易书写的,因此这几个女子都学的很快,只有没有刺绣基础的崔令仪学的最慢。等大家都学会了,为了等进度最慢的崔令仪,大家开始闲谈起来,忽地也有人问:“崔小姐,《女则》讲的是什么东西?”
崔令仪正卯着劲在跟绣线搏斗,闻言一惊,扎着了自己的手。随后她放下了绣棚,道:“《女则》还是挺有意思的,大家要是不着急回家,我就给大家讲来听听。”
《女则》一书为唐太宗的妻子长孙皇后所著,是采集古代女子得失事迹并加以评论的一本女性读物。长孙皇后去世以后,唐太宗令全国共同传颂皇后的著作,因此也成了所有士族小姐的必读书目。
值得一提的是,《女则》是长孙皇后用于时刻提醒自己如何做好皇后的一部评论集,在书中介绍的妇女事迹,不乏带有鲜明的个人自主意识。如她褒扬《晋书·列女》里的谢道韫,肯定她才华横溢、个人修养高尚,在她不满于丈夫工作方式、处事原则的情况之下,公然反对丈夫的行为,甚至在家国动荡之际亲手持剑杀敌。这些都体现出其文更重视女子自身的才干和学识,而摒弃传统的“妇道”。是比较适宜在封建王朝推动女性意识觉醒的读本。
五位学员一听就听忘了时间,天已经擦黑了才告辞回家,在路上还对一些女性的故事津津乐道。崔令仪讲的有些累了,阿阮过来扶她,口中道:“大小姐今天说的真好,连我都有些动容。天地间既然有男女之分,女子如何就一定要落在男子身后?长孙皇后和谢道韫都是天下女子的榜样。”
“你能这么想就很好。”崔令仪道,“当今天下女子婚姻不幸者众,却限于律法、世俗,不敢和离,不愿和离。我觉得归根结底是因为没有将自己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去看待,而是把自己当作丈夫、父亲的附属品。”
“要让天下女子能够从极悲惨的境地解脱出去,需要我们一道努力。”她看向阿阮,月色落在她眉眼上,流淌出一层温柔而坚决的辉光,“阿阮,我们不是主仆,我们是同伴,是战友。我希望今生无论机遇如何,无论我们的设想能不能成为现实,我都希望你跟我能一直站在一起。”
今日已了,二人乘坐崔家的马车回府。夜色渐深,上京城中已没有什么人在闲逛,却在忽然走到一处时,阿阮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怎么了吗?”崔令仪向她询问。
阿阮双手抚过自己的肩膀,道:“不知怎地,我忽然浑身发冷,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似的。”
“那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崔令仪道。
“别,不要。”阿阮道,“大小姐,你有没有听见外头有什么声音,好像有女人在哭……”
“她在哭着喊,不要,不要……”
难道是闹鬼了?
崔令仪壮着胆子掀开车帘,眼前场景入目,她情不自禁地在额角落下一行冷汗。
只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金色箭头,上头明晃晃地写了三个大字“李小姐”,在夜空之中尤为明亮。
崔令仪带着两位家丁下了车,走的近些才看清,是一个年轻男子正在撕扯身下少女的衣裳。少女泪流满面,一边推搡他,一边痛哭,眼神涣散,已有求死之心。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统统闪开!”崔令仪大呵一声。
“按《周律》卷四十二,欺辱流刑女眷者黥面徙八千里!你若再不停手,可就是白送给本官的业绩了!”
那登徒子闻言慌忙起身,丢下李小姐一人垂泪。李小姐衣衫被他扯得分外凌乱,崔令仪解下自己氅衣披在她身上,试探问:“你是哪家的小姐,刚才那人是谁?可需要我帮你报官?”
李小姐一听更是泪如雨下:“不,不要报官。”
“我是刑部侍郎家的小姐,闺名李如璋。”李小姐道,“你刚才瞧见的那个,他原本是我的爱郎。”
“他是今年从云州进京赶考的书生,我与他在大报恩寺偶然相见,一见钟情,便与他约定终身。谁知我父亲嫌弃田郎家贫,不肯应允,还强行给我和大理寺少卿谢珩定了亲。”
“我誓死不愿嫁谢珩,一气之下与父亲断绝关系,与他约定今夜私奔。谁知他见包裹中没带什么财物,方知我真的与父亲断绝了亲情,竟然凶性大发,将我的金银首饰全部抢走,刚刚还……还要对我施暴。”
“早知如此我就该听父亲的话,嫁了谢珩,便什么事儿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