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第1页)
纪乐宁疑惑地顺方伈目光看过去,只见身旁桌子坐着的五个女生正眼含憎恶地盯着自己,个个眼神犀利,只是对视的工夫,纪乐宁就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她一脸的不明所以。
这时,方伈在桌子下踢她鞋帮,极为小声地提醒:“乐宁,别看了!”说一半,甚至都不敢口传,用手机给纪乐宁打字发消息,“我给你说的学姐就是这几个,她们好凶啊,眼神跟要吃人一样,不会来找我们麻烦吧?”
纪乐宁看完消息,又转头扫了眼几人,其中有个短头发,脸上长雀斑的女生表情最为凶狠。
方伈又在桌子下踢她!
纪乐宁才收回目光,心底也隐隐有些不安,快速吃完饭就和方伈一路小跑回学校。
距离上课还有半小时,两人又一起手牵手去洗手间。
在学校,她俩好得跟连体婴儿似的,多数情况下都是一起行动。
说说笑笑刚走进洗手间,方伈从兜里掏纸巾给纪乐宁分时,就听身后砰的一声,洗手间铁门被重重摔上。
两人都被这声动静吓到,齐齐转头,就见刚坐在餐厅的那五个女生跟了进来。
其中的短发雀斑女咆哮着上来就要推纪乐宁:“见到学姐都不知道问好是吗?”
她力气极大。
推得纪乐宁踉跄了两步,要不是手扶了把墙,这会都能被掀翻在地。
方伈不禁吓,立马说软话:“学姐好,我们以前没见过你们,不知道你们是学姐,对……对不起!”唯唯诺诺一个劲道歉,然而根本就没人搭理方伈,这几人的目标是纪乐宁。
“我听说你是个没爸妈管教的野种,是不是?”雀斑女步步逼近,食指极其用力地狂戳在纪乐宁肩头。
夏天穿衣单薄,隔着一层薄薄的防晒衣,纪乐宁疼得眉心紧紧隆起,看着雀斑女脸上的讥讽和恶意。
她无比愤怒,额角血管突突地撞击着颅骨,这会,都想一耳光朝着雀斑女的脸扇过去,但理智让她一忍再忍。
小学的时候,纪乐宁就被同班一个男生骂过是没妈教的野孩子,那会纪乐宁怯懦又软弱,处处隐忍,但她的忍让并没有让对方留情,骂她的男生每天变着花样欺负她,有次甚至把口香糖粘在她头发上,还往她新衣服上画猪头。
纪乐宁被惹怒了,把欺负她的男生压在地上打掉了一颗门牙,最后被停课一周,险些被退学,是纪洺花钱送礼又道歉,才让被打男生的家长以及校方放弃追责,但纪乐宁当时产生了严重的厌学情绪,她不想去学校,性情也变得异常暴躁,没耐心看书,早上虽然背着书包出门却不去学校,一个人跑海边抓螃蟹捡贝壳。
连旷了三天课被纪洺发现后,关起门来惩罚她,但纪洺惩罚的方式不是直接打骂和责备,而是和纪乐宁下围棋,要求纪乐宁除去每天睡觉吃饭上厕所之外,其余什么都不能做,不能离开房间,专心陪他下棋,什么时候赢了他,什么时候获得自由。
烦躁的纪乐宁当时并不想下棋,可是无论她怎么闹,纪洺都视若无睹,他只关心面前的棋盘。
一小时一盘棋,期间纪乐宁要出神或打盹,或者迟迟不落子,纪洺手里的柳条就会招呼过来提醒她。
被迫博弈了两天,她手上布满了柳条抽出来的淤青,崩溃到嚎啕大哭,当时她才九岁,自学围棋不到两年,根本赢不了她爸,但纪洺不管这些,丢给她一堆棋谱和围棋教程,让她临时研究。
为了赢,为了能走出房间,为了不挨柳条,纪乐宁含泪研究取胜之道。
对弈的第五天,她精神疲惫到已经没有任何的烦躁情绪,整个人都静下来时,纪洺开始给她讲道理,教她如何成为棋盘中的掌局者。
围棋棋盘纵横交错,19条直线交叉产生361个点,犹如天网恢恢。
要想取胜,需先舍身入局,才能谋篇布阵,而人生就是棋盘的另一种呈现,胜利者荣光加身,失败者遭人欺凌,他不但要求纪乐宁破眼下的局,还要她破生活的局。
对弈的第十天,纪乐宁胜出,带着纪洺的叮嘱回归学校,把别人的嘲讽化作自己进取的动力,她积极上进,刻苦学习,用实力得到老师的青睐和关注,之后,再没有同学欺负她。
虽然母爱的缺乏让她孤独迷茫过,但人生的缺憾不能成为别人刺向自己的刃,这一刻,她再次想到父亲的叮咛,“上兵伐谋,攻心为上”,现在她要是用暴力手段回击,对方势必会打过来,如果事情被定性成打架斗殴,还会连累黎泽川来学校处理麻烦,于是,她手伸进口袋悄悄按下手机的紧急录音键,保留证据的同时,才开始反击雀斑女:“相鼠有皮,人而无仪,学姐觉得我是没爸妈教的野种,那你呢?要是父母健在还教出你这样的品行,我真是深表遗憾!”
“贱人,我看你就是欠收拾!”雀斑女被呛得一张国字脸憋得涨红,随后,撸起袖子就撕扯纪乐宁,用指甲掐她脸。
“乐宁,快跑!”方伈抱住雀斑女的腰,给纪乐宁争取逃脱机会。
可纪乐宁根本逃不掉,还有四个人堵在门口。
被拦挡的雀斑女扯住方伈头发,拳头往方伈身上打。
纪乐宁不打算动手,但还是气不过抬腿用力一脚踹向雀斑女膝盖,将她踢开两步远,又一把将方伈解救过来护在身后,大声训斥:“在学校动手殴打学妹,你们就不怕背处分?”
“有谁能证明是我动手打的你?”雀斑女不以为然,仗着人多势众又要过来扯人。
一旁长着鹰钩鼻的女生附在雀斑女耳边劝架:“行了,别在学校动手,今天我们只负责讲理,要收拾她到校外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说着,转身就将一沓废纸甩在纪乐宁脸上,调笑道,“你敢当众打我男神的脸,扬言买他的画,那把我手里这些也买了,一张五千,要掏不出钱,以后你在金华大学没一天安生日子!”
“你们是强盗吗?都是学生上哪给你整这么多钱?”方伈气得声音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