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第2页）

“我方才看到姑娘在屋檐上，似是心绪不佳，”沈霁川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陆明玥，“在下只是进京赶考的书生，身无长物，唯有这本少时家中长辈赠与的这本巾箱本，常在我困惑失落之际给予一些慰藉，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陆明玥吃了一惊，她小心接过巾箱本，上面虽然泛着陈旧的暗黄，但书角平整整洁，一看书的主人就非常爱惜。

沈霁川衣着朴素，身上除了书囊也没有其他行李，一副寒门出身的清苦模样。即便如此，他却还不远千里来京城参加科举考试，小心翼翼保护着看了不知多少遍的书籍，可以窥见其寒窗苦读十几载付出的艰辛。

陆明玥突然不敢收下这份看似不起眼的礼物了。

“陆公子，你是读书人，我怎么能收你的书，岂不是耽误你的前程？”

“这只是闲情时读着玩的巾箱本，与科举无关。莫为蹉跎意消沉，身有长技浑不怕。才情灼灼破天光，此时不展待何时？这句出自书中二卷第三章。”

月光下，沈霁川的笑颜犹如蒙上了一层皎白的光晕，看得陆明玥有些晕乎乎的，只听他继续说道：

“白日里姑娘于林中救人，英姿飒爽，于世间难得一见。今夜再见，姑娘却犹如孤月寂寥，看着似乎意志消沉，我便想将这首诗句送于姑娘。虽然我不知道姑娘遭遇了何等伤心事，但只愿无论何时姑娘都别忘了今日壮举。”

陆明玥呆呆地看着手中的书，嘴里念叨：“才情灼灼破天光，此时不展待何时？”

她的武功也算她的才情吗？

京中贵女多擅长琴棋书画，或是女红、舞艺，是以大家对她因天生怪力只能学武而嗤之以鼻，可如今有人因为她的武功活了下来，还送了她谢礼。没错，她才不是粗鄙行事、一无是处的陆明玥，她是能救人性命、才情灼灼的陆明玥！

她有自己擅长的事情，也有自己的价值。

陆明玥抬起头，眼睛亮亮的，“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读这本书的！”

沈霁川心中松了口气。

“那在下就不多打扰了。”

“等一下，”陆明玥叫住他，“我是卫国公府的独女，今日虽然不知是何人追杀你，但将来你进了城不管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找我帮忙。”

“原来是国公府的小姐，”沈霁川再次行礼，“今日之事已经叨扰了，不敢再多加麻烦。”

“没事的，你不知道你方才帮了我多大的忙，该轮到我好好谢谢你了。”

沈霁川不好再推辞，“那便麻烦了。”

陆明玥抱着那本小小的巾箱本，似是很珍惜的样子，沈霁川见状不自觉扬起嘴角。

“小姐，我来了！”星穗一路小跑进了院子，却看见她家小姐正和一个陌生男人四目相对，面带笑容。

很不对劲。

“小姐，这位是？”

陆明玥反应过来，“我今天救下的书生，沈公子。那个，夜深了，我该睡觉了。”

沈霁川连忙告别。

他踏出院子，听见陆明玥压低的喜悦声，在跟丫鬟叽叽喳喳说着今日他二人初见面的事情。

沈霁川彻底放下心来。

原来是国公府的小姐啊。

陆明玥的身份比他猜想的还要高贵，看来他的书会很安全。

夜深，沈霁川尚未入睡，他坐在院中倒了两杯茶水，不多时一个黑衣人翻墙跃了进来。

“你小子胆子太大了，居然没等我就先跑到京城来！”黑衣人摘下面具，脸上露出一道长长的伤疤。

“李叔，喝茶。”

“喝个屁！”李承宗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看着沈霁川，惊呼道：“你受伤了！”

“嘘，”沈霁川压低声音，“白日里遇到了追杀，所幸被这家庄子的主人所救，她收留我在此处养伤，现已无大碍。”

“我都说了不许你一个人行动，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咱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现在距离春闱还有四个月，进了城就是那个人的地盘了，你只会更加危险！”李承宗顿了顿问：“对了，东西还安全吗？”

沈霁川脸上倒是没有丝毫被指责的羞愧，“东西一直放我身上一旦我被抓，他们迟早会找到的。所以我将它放在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非常安全。”

“安全就好。”李承宗知道这小子脑子聪明，也不再多问，只是说道：“还是先想想进了城怎么办吧。”

“你别忘了我是一个进京赶考的学子，普通的学子大多选择住在会馆里，与大家同吃同住，一同讨论学业。”沈霁川表情淡然，“若是我出了事，不知要连累多少参加春闱的学子，万一引起朝中注意就不是那个人想要的了。”

“既然如此，我便先护你进城。等到了城里，咱们分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