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思女而坐思君(第2页)
张秀海复杂地看着病床上不能自理的阿妹,终是没忍住泣涕。
田时樾靠在病房门上平复心情,张秀海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明明她那么讨厌厌恶自己,她却还会看见自己而激动落泪。这么多年来在她那所受的伤害不少只多,母爱更是少之又少,明明自己应该庆幸,应该得意,甚至自己已经在心里默默举杯庆祝,可直到亲眼看见她在床上病病殃殃的样子,自己的心脏还是忍不住抽痛。
血缘就好像一条纽带,尽管他再恨,逃得再远,它还是会不断收紧将他拉回来。
有人抚上他的眉骨,不愿他皱着眉,似乎是摸到藏在眉毛里的疤,那人有片刻的怔愣。
眼前突然出现两颗大白兔奶糖和一小包猫咪包装的纸巾,被捧在手心里。
“虽然你是男生,但掉眼泪也不丢脸哦,记得擦干之后吃一点甜甜的糖心情会变好。”
深刻得不能再深刻的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话。
眼前的女孩仿佛与多年前的小女孩光影重叠,此刻再也不需要隐忍,再也不需要逃避,田时樾接过大白兔和纸巾,一把拥过杨宥禾,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小声啜泣。
杨宥禾垂眸,如前日一样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
无需多语,只要她的拥抱,她的温度,她的眷念,他便能冷静,便能疗愈。
杨宥禾与田时樾在田修年来了之后才与张秀海一同离开。
张秀海带两小孩去吃了一顿好的,吃完送他们去高铁站后才回的公司。
“庄芜。”
被唤作庄芜的男人边开车应声,“老板。”
“你说,当初我和修年出国要是带上阿妹一起,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
“也许吧,但老板您知道的,秀云小姐虽然和田先生从小一起长大,但秀云小姐似乎从来都只把田先生当好朋友。”
是啊,那年张秀海刚满21岁,便被张逢安排商业联姻,于是为了反抗他毅然决然地选择出国,而当时16岁的田修年恰好也要出国留学,张秀海就与田修年一同去了法国。
当时因为张秀海的不辞而别,张秀云还生了他好久的气。
田修年因为喜欢张秀云便只在国外待了两年就回了国,那些年张秀海在法国混的风生水起,中途只回来过两次,一次是阿妹的婚礼,一次是阿妹诞下田时樾的时候。
可他却没想到婚礼上还眉开眼笑的阿妹如今竟是如此厌恶田修年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在田修年那里得知一切真相后,张秀海更加恨极了张逢。
张秀云在大学认识了陆明,但张逢看不上陆明,并且他早已认定田修年,于是便利用各种手段强迫张秀云和田修年在一起。而后便有了张秀云与田修年的假结婚,真私奔。
但也许是张逢早就知道他们的计划,便不惜下药设计张田二人,导致张秀云错过在婚礼外等待她的陆明,也正是这次,让张秀云与田修年有了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次夫妻之实。
可这也直接导致张秀云和田修年多年来的深厚友谊就此破裂。
张秀云恨了张逢,恨了对张逢唯命是从的田修年,甚至对所有人都失去信任。
于是这次,张秀海这次回来终于询问阿妹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法国。
阿妹拒绝了,她竟为了那陆明,用自己的生命威胁他们。
张秀海没再回过国,直到田时樾12岁时的那个家族宴会。
老是在与田修年的聊天中看到田时樾的照片,他也很想亲自见见他的侄子,同时,他也很想他的阿妹,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他回了国。
阿妹的躁狂症比他想象中的更厉害,就连田修年这个全国顶尖的心理医生都没有办法帮助她疗愈。
田时樾高一那次突然来到他家,他第一次见到半边脸全是血的田时樾。
张秀海立马带田时樾去了医院,还好伤口只在额角贴近眉毛那儿,并不深,只要保养得当便不会留疤。
在张秀海不断地询问下他才知道是阿妹失手用茶几上的小陶瓷花盆砸到了田时樾。
没几天张秀云找上了门,那是张秀海第一次厉声吼了张秀云,见到阿妹脸上决堤的泪水,心里却比自己磕伤了还要疼。
回忆至此,张秀海疲惫地合上眼,“是啊……阿妹总是不爱听我的话……”
庄芜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张秀海,笑道:“可是老板,见到时樾少爷现在过得还不错,您心里其实很欣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