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第2页)
车厢内陆濯已经恢复了清明,他一手按着小腹,一手提着短剑,剑尖扎在车板上支撑着身体。
他看钱钏爬起来,沉声对她道:“这样不行,咱们的马车跑得没他们脚程快,很快就会被追上的!”
为了低调些,他们家的车是一辆小车,车壁极薄,轮子用的木料也是极普通的榆木,车上更没有避震器等,马也是一匹极普通的拉车马,耐久力是有,跑起来却并不快。
再加上车内车外,有三个人,加起来几百斤,外面还下着大雨……
钱钏急道:“那怎么办?”
陆濯目光一定,道:“我下去,你们赶了车赶紧进城!”说着,便要钻出车厢外。
钱钏忙拉住他,道:“不行,我看他们有好几个人,都拿着长刀,你只拿了个匕首,还受着伤,下去不是送死吗?”
否则,他就不会逃到一半晕死在路边了。
“总好过一起死!”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后,陆濯又要出去。
钱钏死死拉住他的胳膊,急道:“等等,我有法子!”
她一边用话拖住陆濯,一边飞快地转脑子,就在陆濯等不得又要下去时,她忽道:“这样——我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个小山,小山那里是个大转弯,一转过去,山旁边是个小洼地。等一下车转过去时,咱们一起跳下去,让小楼一人赶着车回城,将人引开!”
不等陆濯反驳,钱钏一把掀开车帘,对小楼道:“小楼,你知道的,前面那个转弯……”
小楼在车辕上,早听到了她的话,赶紧道:“哎,我知道了,等下我将车赶慢些……”
“不行!”钱钏急道:“你保持速度赶紧回城找人,我和二哥才能逃得脱!到了——准备!”
说话间,那转弯就在眼前,不及陆濯多想,钱钏口中数道:“三,二,一,跳——”
钱钏一手扯着陆濯,一边猛地一跃,二人齐齐滚落在地,她紧紧抱住陆濯的肩臂,顺着路边的草丛一滚,两人身下一空,便掉进了一个小坑内。
那坑不深,另一边却是悬空的,两人止不住,又顺着低洼处滑下,直到被一丛灌木阻住去势。
钱钏腰上被灌木硌得一疼,正要坐起身,忽被陆濯按住,见他伸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她忙像泥菩萨一般收住动作。
只听头顶的脚步声夹杂着水声匆匆而过,她和陆濯对视一眼后,皆悄悄伏低了身子。
钱钏觉得,当日在城墙上拒敌时,都没现在这么紧张。
几个人过路的声音,就像走了有几年那么久。
那声音过去许久,她都未敢起身,生怕一抬头瞧见那些人并未走远,或转身又回来。
不知又过了多久,陆濯拍拍她的背,示意她起来。
钱钏这才起身,从草丛中探出脑袋,见路上空无一人时,这才放了心。
她努力将陆濯扶起,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起从洼地爬上路面,却不敢多停。
知道那些人往京城方向追去,钱钏想了想,便扶着陆濯,朝反方向走,打算回自己新买的田庄去。
她方才和小楼从田庄出来不久,也才二三里路。
官道虽然平坦,但她哪里敢走大路,不过捡着小道过去,还要注意有没有人从后头返头追过来,就这样走一步跌三跌,两人终于看到了田庄大门。
此时的大雨已渐渐收了,田庄前的小河道水却从上游汇集一路奔流下来,流得湍急。
陆濯伤势越重,体力早已不支,几乎昏死过去,不过是知道钱钏在旁,才勉励靠意志支撑着。
钱钏将他的胳膊圈到自己肩上,一手抱了他的腰身,用整个身体支撑着他的重量,好容易走到田庄,用力拍门。
常嫂子的匆忙赶来,一开门,才发现湿漉漉的两个人,竟是主家。
她赶紧帮钱钏一起把陆濯扶进主屋,因主屋久未住人,又才下过雨,里头一股子潮气扑面而来。
钱钏哪里顾得这些,她将陆濯放在空荡的木板床上,道:“常嫂子,有没有被褥衣裳什么的,好给换下来……”
“有,有!”常嫂子的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跑进厢房,抱了两床被褥,后来又找了两套不知谁的衣裳来:“姑娘且将就穿,这些是此处仅有的了……”
事出紧急,她顾不得那么多,先去内间将自己身上的湿衣裳换下,再出来瞧陆濯。
此时陆濯已经昏迷不醒,只见他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头上身上全都湿漉漉的,官服上的水早将床上的木板洇湿大片,并缓缓滴向床下。
钱钏道:“这样不行,得赶紧给他换了衣裳!”
转头去看常嫂子时,哪知她忙低下头道:“奴婢去烧热水……”不等钱钏吩咐,竟头一回自顾自地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