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第1页)
邹喜饥饿难耐,只好往家中走去。
在不远处看到村中有喜事,偷偷听到村民的讲话才知道是自家兄长新娶,人多口杂,她只能在杂草堆里等夜深人静时再回家。
喜事当前,仿佛所有人都把她忘记了。
当夜,人间满身漆黑,月色再也晕染不开它的清澈之光,乌鸦飞去,地上独留芭蕉影。
“哒、哒、哒”,柴门被人叩响。
芸生睡眠较浅,思量片刻,见屋内无人起身,想必是都睡熟了,于是披了件外衫朝院里走去。
深秋的夜,凉气打在她的身上,她微微颤了一下身子,又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朝柴门走去。
“这么晚了,是谁在敲门?”芸生端着烛台,一步步靠近。
待她走到门前,才看清敲门之人——一个身形苗条的姑娘,粗布麻衣,发髻凌乱,小脸上全是灰土,也看不清模样。
姑娘看到芸生,猜出大概,平静道:“嫂嫂,我是邹喜,邹平是我的兄长。”
芸生觉得邹喜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白日行新礼时,好像在席间听过,不过当时没怎么在意,她将门栓从里面打开,轻柔的嗓子吩咐道:“你先进来吧,我找夫君过来。”
邹喜跟在她的身后,二人进了屋。
芸生将烛台置于桌案上,烛光忽明忽暗,恍恍惚惚的光惊扰了西屋里的老夫妇。
邹喜撩开西屋简陋的门帘,和屋内的人熟络地讲话:“我回来了。”
老妇面色凝重地看着她,灯火阑珊,晃了一双老目,良久,她苍老的嗓子拉开:“既然已经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邹喜听到老妇的声音,霎间,满腔的委屈迸发出来,哭诉道:“这五日,我无路可去,山里的风又冷又锐。蓝风铃说我是天女,这意味着我不久后会被祭天,会被烧死,这些天,我总是能回想起她的话和她沉潭的那一瞬间。”
芸生为邹喜寻来酒席剩下的一些吃食,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心疼邹喜这五日的遭遇。
芸生能听到屋内老汉的叹息声,他沉重道:“这些年来,我和你娘就是怕你有这么一天,可这命运还是逃不掉,认命吧。”
老汉的话抨击了芸生的内心,在心中来回翻滚,她生平最讨厌认命,正因阿娘不认命,不顾别人的白眼,自己才来到这世间。
邹喜思量良久,还是将心中疑惑悉数抛出:“娘,蓝风铃究竟是谁?我心口上的桃花印是怎么回事?”
“那桃花印若不是长在你心口位置,当年我就会狠下心用烙铁把它抹去。”老妇缓了缓情绪,责怪道:“事情都已经到这一步,这么些年的辛苦全白费了,当初我就让你离蓝风铃远些,如今你竟让她死在你的面前,她是我捡回来的女娃,我想让她替你走完这一生。”
邹喜那时不过是个孩童,哪里经得起炽热的烙铁,那么脆弱的生命,烙铁一旦在心口上灼烧,只怕她会把命搭进去,所以桃花印也就搁置在身上了。
而老夫妇费尽心思不让她成为天女,当时不过是觉得这么个女娃娃日后定能卖个好价钱。
日后若真的养不了,转卖给大户人家当个烧火丫头或者童养媳,也可补贴家用,总比作为天女白白烧死,落下一把灰要好得多。
第5章凉薄之地
芸生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了大概,奇怪道:“这几日,为何不曾听二老提起小妹的事?”
“这种事情不必和你们讲,徒增烦恼。”老汉直接回答芸生的话,他的声音急促,似在回避什么。
芸生的眸光穿梭在晦暗的烛光间,樱唇勾起,微微一笑,洞穿一切,劝诫道:“这种怪力乱神之说是不可信的,我们不可因为愚昧无知而白白搭送二妹的性命,有多少像蓝风铃这样的少女死于这荒唐之下,这种悲剧该停止了。”
老汉一个激动,从里屋疾步走出来,厉声喝止:“闭嘴,天神可是你能亵渎的?喜儿她就是现在去死,那也是她的责任,由不得我们乱来。”
老妇人泪眼婆娑,带有哭腔:“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费尽心思欺瞒天神,这一切都是报应。”
老汉蹲在地上,一头白发在烛光中漾着浅浅的香槟色,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眉骨外凸,脸上褶皱交错,慢慢地叹了一口气,埋怨道:“妇人之仁,当年我就是信了你的话,才找了个孤女代替喜儿,如今还是到这般境地,这已经说明喜儿命该如此!”
老妇不再与老汉争执什么,他们认同天命,嘱咐道:“喜儿,今日你嫂嫂刚进门,莫要提这件事,让她担心。你阿爹的话你也听到了,你的命早已写进了生死簿,往后的日子你欢心就好。”
芸生觉得好笑,怕自己担心?明明是怕自己捣乱,坏了他们的好事!
邹喜将手中的碗筷放下,起身缓慢地向门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