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页)
苏屿看见她的大小行李进了院,意识到余嬷嬷这一行人是要与她告别了。
「姑娘且先在这住着。」余嬷嬷似是终不忍看她那眼神里的认命,也似是安慰,又将这一路说过的不知多少次的话道出。
「我们公子说了,明年春闱他必定榜上有名,届时定第一时间迎娶姑娘进门,姑娘千万不要自怨自艾,擎等着我们公子提亲就成。」
苏屿却是淡笑一下未置一词,这世间情义凉薄,不外如是。
父亲是,闻家亦是。
昔年齐家落魄,父亲便悔婚与人断绝了来往,事情发生时她还小,不过七岁。
而那个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的父亲,转头未经过她的同意又将她与门下侍郎闻攸的独子闻琅定下婚约。
她未反抗,不是因为喜欢闻琅,只是也不讨厌闻琅就是了,况且父母之命她从未想过违拗,但在八年的相处中到底也是处出来了些情意。
如今苏家遭难,闻家亦如法炮制,断了这婚约。
此刻也说不上闻家是否真的无情无义,大难来临各自飞本是人之常情。
况且闻攸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与父亲交好而受到父亲牵连,被贬为监福州盐酒税,五年不得升调。
父亲的同僚中,也就闻攸未将她拒于门外,不过相较于她的处境也是杯水车薪。
但闻家到底是念着旧情,派人把她好好地送到了这小镇上来,并一路周到照顾着,说句仁至义尽尚不为过。
婚约都废了,信物都退换了。
那只镶金翡翠玉镯,离京前夜被她掷在池塘里,那是闻攸给她安排的暂住处,中间有一个很大的池塘。
八年的感情不过溅起了这一丝水花,然后咕嘟一声没入了池塘,再也看不见。
只是那闻琅还巴巴地念着要娶她呢,不仅托余嬷嬷捎话还带情信,让她有些哭笑不得,不知是该感叹遇此良人,还是暗骂他优柔寡断。
要么就直接带她去福州成婚,护她一生,要么就断的干干净净,不再往来。
偏此人站在中间,托人说着此生非你不娶的情话又没半分行动力,让人委实信不起来。
看着那一行人渐行渐远,苏屿终是回过神来,从前大京城的苏府贵女再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这偏远小镇上的布衣乡姑。
第2章
齐夫人罗氏是在裁缝店听送货的儿子说苏家姑娘貌似到了,才紧赶慢赶地回来的,此间不过半个时辰,孙妈妈听闻动静早已迎了上去,并将此间事细细说与罗氏听。
然后道是那京城来的大小姐吃了块米月饼,现正和宁姐儿在里屋学用草编手摇铃呢,没见过,玩得正起劲儿。
和罗氏同回来的还有隔壁的邻居汪氏,本就是得了消息来看的,尤其是看见院子的几个箱子,更觉今日得见大世面,不肯走了。
而桑宁听见院儿里的动静,眼睛一亮,「是我阿娘回来了。」
于是牵着苏屿的手,出了里屋出正堂门。都不用桑宁介绍,罗氏和汪氏就仿若那呆头鹅一般,看见门前的苏屿惊愣了眼。
桑宁给苏屿介绍着,于是苏屿微微颔首问好。
这里的人都仿若穿一样规制的衣服梳一样的发型,巾帼髻加头巾,交领窄袖上衣和相同色系的外披,齐夫人虽模样周正,却也是平常的妇人模样,和孙妈妈站一块儿,也几
乎分不出主仆来。
而且,都对她格外友好。
她一开始来的时候就做好了被嫌弃被讨厌的准备,饶是觉得会如此但她还是听父亲的话来了,此间算是意外之喜了。
齐夫人挽着苏屿的胳膊进了主屋。
这间屋姑且算是会客室,除了背景墙挂了一副很大的兰竹图让她眼前一亮外,再没有其他,正中间有张饭桌和几个凳子。
桑宁之前带她进来的时候她就看过了,与其说简约,不如说是简陋,看桑宁头上未着一物她心里其实就有数了,她接下来生活的人家是个穷苦之家。
嘘寒问暖中几人自是亲昵了几分,十句话有两句八句话夸她好看,夸得她就好似是那万称万应的菩萨般惹人喜爱。
苏屿并不会沾沾自喜,事实上京城哪家的贵女不这样,锦衣玉食堆出来的人,自是细皮嫩肉没见过什么风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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