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2页)
「朕要她忍辱负重,砥砺图存。上好的璞玉也要琢磨,褪去棱角才会圆融。该如何劝,你可有数?」陛下缓缓踱着步子,打量着颜皖知。
颜皖知垂眸思量片刻道:「臣定不辱命。」
日落月升,颜皖知带着陛下赐的令牌,入了防守森严的宗正狱中。
她由人引着,走到了江映华的房间,确切的说,这宽广的宗正狱中,只有江映华一个囚徒。
轻声推开了房门,屋内的陈设十分单调,无非就是一桌一椅,一张床榻罢了。江映华干脆,省了桌椅,颓唐的瘫坐在窗前的地上,透过封死的窗棂,抬眸看向外面的夜色。
一袭青丝散落在肩头,遮挡了那人稚嫩的容颜。宽大的衣袍下,隐隐约约能看见身形的轮廓,好似有些瘦弱。
颜皖知见她如此模样,眼底泛起一丝心疼。犹记得在王府中第一眼见她,顾盼生辉,明眸善睐,端得高傲雍容,那才是她该有的样子。
江映华自是听到了动静,她只当是来此送饭的看守,自是不会瞧上一眼,也不会多说半个字。
颜皖知合拢了房门,江映华竟连蜡烛都省了,屋中阴暗,全凭月色的一点光亮。颜皖知将带来的食盒放在地上,摸索着取了火摺子,点燃了桌前的烛火。
突如其来的火光入了江映华的眼,她操着阴冷沙哑的嗓音斥道:「放肆,滚!」
颜皖知闻言,赶忙躬身见礼:「殿下,是臣。臣奉陛下旨意,来探望殿下。」
江映华闻言愣了愣,挣扎许久,还是敌不过心底的期待,起身回眸看向了来人,眼底的神色很是复杂。
二人四目相对的刹那,颜皖知没忍住,竟红了眼眶。
江映华的脸上,除却哀伤的愁容,便不剩什么了。短短半月,她将自己折腾的形销骨立,脸颊凹陷,眸下青黑一片,唇上血色渐无。
「你来作甚?」江映华讷讷地开口。
「陛下命臣给您送些吃食。」颜皖知的声音有些发颤。
江映华扫了一眼那个精致的,与这个房间格格不入的食盒,冷声道:「送到了,就走吧。」
「臣,臣还给您带了棋谱。还有一个好消息,范阳大捷了。」颜皖知并不肯走,试探着说道。
江映华复又转回身去,不看她也不说话。
「殿下,您何必自苦?臣带了酒肉,您多少吃一些可好?」
见她不为所动,颜皖知直接走到桌前,将热腾腾的饭菜摆在桌上,瞬间香气四溢。最要紧的,是那一壶酒,去了塞子,浓郁的酒香便扑鼻而来。
江映华馋酒好长时间了,即便知晓借酒浇愁无用,她也还是想喝。
颜皖知知道,牢中的饭食清汤寡水,江映华养尊处优惯了,该是惦记这一口吃食的。
只是那人依旧无动于衷。
颜皖知等了许久,眼见菜上的热气都散了,江映华仍然维持着窝在窗前的姿势,背对着不发一言。
颜皖知大着胆子上前,解下自己身上厚实的披风,搭在了江映华的肩上,「殿下心中郁闷,拿臣出气可好?」
江映华抬手拂去了披风,声音很轻:「你走。」
「臣,不走。」颜皖知固执的站在她身旁,将披风捡起,方才落了地,已经脏了,她自是不会再给人披,只将那物件丢到了一旁。
江映华睨了她一眼,抬脚朝着床榻走去,背对着那人,身子一歪,便要入睡。
颜皖知就在一旁候着,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江映华终于败下阵来,略带鼻音的问道:「今儿是何日了?」
「冬月十一。」颜皖知眸子里闪过一丝欣喜,赶忙回应。
闻听此语,床上的人忽然坐了起来。若是仔细观瞧,还能看见她红肿的眼眶。
江映华缓缓走到了桌前,望着满桌的珍馐美馔,竟都很合她的胃口,可她眼下只觉恍如隔世。她抬手将盘盘盏盏掀翻在地,只留了一壶酒。
她随意的坐在地上,抬头问颜皖知:「今日是吾的生辰,你可愿留下陪我小酌?」
颜皖知诧异不已,竟是生辰么?怪不得陛下备了这许多吃食。
颜皖知怔愣须臾,便赶忙在桌前坐下,拿起酒杯来便要斟酒。
江映华按住了她的手,颜皖知激灵一下,江映华的手,太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