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页)
扣住她下颔的男人声音比刚才还要轻哑:「那我怎么办。」
即使预料到了女孩的答案,在真正听见她说出口时,心底涌出的酸涩像逐渐收紧的藤蔓,他已经不记得那个夜晚,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听她讲完了那段冗长的往事。
从喉咙一路滑落进心脏的鱼骨头仿佛被一双手死死摁进他胸腔最柔软的地方,那些尖锐的冰冷的刺挑破上面的皮肤,一下一下,直至血肉都模糊。
他心脏疼得要碎掉了,落进头顶灯影的眸光愈发晦涩,声音也随着斑驳的光影一点一点哑了下去:「你不想依靠我,那我怎么办。」
在时瑜即将丢盔弃甲的那一秒,她蜷缩起手指,抬起模糊的眸光看向他,轻细的嗓音也紧绷成了一条直线:「许怀洲,世界上根本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如果爱可以轻而易举地拯救别人的痛苦,那这样痛苦也太简单了。」
女孩努力抚平眼底的水光,感知到身体里流动的血液冰冷到连嘴角边的笑容也撑不起来:「你不要觉得我们在一起几年,你就表现得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时瑜心想她现在狼狈又不讲理的模样一定很难看,她在许怀洲面前连最后一点所剩无几的尊严都被她亲手挑碎又扔在了地上。
她真的什么都不剩了,那些难堪的秘密,潮湿的往事,未愈合的伤疤,甚至是连她自己都厌恶的脆弱和敏感。
她明明一个人也可以做得很好,为什么在知道她的痛苦后还要再来找她呢。
听着那满是鼻音的语调故作冷漠地说完了那么长一段话,男人的面色依旧温柔,连一丝细微的波澜都没有。
如墨般的眸光安静地放在她身上,他轻声说:「我爱你。」
时瑜的心跳「咚」得一声。
那不停颤动着的细长的睫仿佛蝴蝶纤弱的尾翼,女孩拼命又无措的,好像应激的小猫亮起爪子般展露出那
些尖锐刻薄的棱角:「你凭什么觉得你能丶你能……」
那两个字被她翻来覆去说了两遍,脑子里却乱糟糟的不知道要继续再说些什么。
可时瑜不想再继续掉那些没用的眼泪了。
她紧咬着唇,心底那条用泪水汇聚而成的溪流湍急冰冷,漫过她的小腿,她情绪崩坏的艰难从齿缝边扯出一句话来:「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坦然地接受我所有的坏情绪,早晚有一天你肯定会觉得累然后再放弃我。」
许怀洲神色没变,依旧安静又平和地看着她,继续说:「我爱你。」
「……」
女孩长睫颤动的幅度愈发地抖,她怔愣着,微启的唇在恍惚中慢慢又闭上了,连那些未说出口的话也一并落回沉重的心脏里。
心脏上仿佛有羽毛扫过般瑟缩着,湿漉漉的浸着眼泪。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感受到弯折的指骨下那柔软的皮肤一点细微地抖,一字一句的轻声说:「小鱼,我爱你。」
时瑜心想,这个人真的好讨厌,怎么能把「我爱你」那么直白又坦然地说三遍。
这个想法在她脑子里快速窜过,眼眶却须臾间慢吞吞氤氲出一层淡淡的薄红,带着一点温热和潮湿的气息。
好像所有的故作坚强和拧巴的棱角都被温柔地包裹住,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脏又猛烈跳动起来,撞得她胸口生疼。
男人的指腹在那片细腻的柔软轻轻摩挲了下。
许怀洲对上那双弥漫着水光的眸,那里亮晶晶的,声线微哑的问:「你不能这样自作主张推开我。」
「小鱼,你不相信我们的爱,还是不相信我。」
女孩怔愣着,眼尾处的那一抹薄红渐渐浓郁,她下意识道:「对不起……」
看着那张茫然又无措的小脸,许怀洲轻轻垂了下长睫,有些无奈的勾了点笑出来:「你不要总是在道歉。」
时瑜没反应过来,那些紧张使她没由得磕巴了下:「那我应该说什么……」
掩在睫羽下的眸底翻涌出滞涩的光影,他低声说:「你应该说,许怀洲,我好难过;许怀洲,你能不能不要走;许怀洲,你能不能不要放弃我。」
彼此呼吸交缠,在这一小片氛围内酿出滚烫又黏腻的心悸,时瑜在那双漆眸里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身影,那么小一个,却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
他的声音放得愈发低哑温柔,连唇角向上扬起的幅度也是柔的,漆色的眸光却是溺人般的深邃:「你说你不想结婚,那我们就谈一辈子恋爱好不好。」
「你说你只准备活到三十五岁,那我就陪着你到三十五岁,如果在三十五岁零一天,突然觉得今天天气真好,好像也不用那么早离开,那我就陪你到三十五岁零一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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