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づwど二十六(第2页)
曲楚低笑耸肩,晃着手里的金属探测器,“我有没有病不好说,但我看你反正是病得不轻。”
闻落行大步过来,单手扭开矿泉水瓶,仰头喉结滚动,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把水瓶塞回曲楚哪儿,又夺过曲楚另只手里的探测器,回草地里继续搜寻钻戒的踪影。
曲楚站在路边喊话,“喂,我才送完大小姐上学,就非常担心的赶过来看你了,结果你就这么对你爹?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很忙,闭嘴。”闻落行面无表情回。
“你忙怪谁呢?”曲楚乐了,“打死我,我都不信你找的东西是舒悦窈扔的,你这最多叫自作孽不可活好吧。”
“再说你不都上金属探测器了吗,有了就会响的,要这都找不到,我建议你联系顾意,让他先给你算个方位。”
曲楚这人从前话其实真没这么多,毕竟精神心理科基本都是在听别人说。
他是自从养了应长乐那种冷漠脸,不说话的大小姐后,才变成得不到回应也能哗哗半天,让人疯狂想把他送去讲相声的样子。
闻落行半个眼神都不肯分给他,曲楚却丝毫不觉尴尬,持之以恒的输出:
“儿砸,我们得聊聊。”
“闻总,该理理人了。”
那颗不可一世的头颅已经于这个清晨低了很久很久,闻落行浑身湿透,衬衫勾勒出劲瘦的身型,下巴有青茬冒出。
曲楚收了笑,眼神复杂得看了一会儿,沉声认真说道,“闻落行,我想,我们必须要谈谈了。”
似是神明垂首,下一瞬金属探测器鸣叫。
闻落行踉跄了下,稳住身形半跪下去,颤抖着手指拨开那块青草,看见泥里隐去大半的银白色圆环。
他小心地抓起戒指,揪着衬衫下摆,仔细地擦蹭干净,举在阳光下,钻石闪亮,内环的‘yueyao’清晰可见。
从昨夜到今晨,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挖空了一块儿,空荡荡地,透着风,有雨水顺下去,淌出的是鲜红色的血水。
失而复得的感觉令闻落行眼眶酸涩,几欲落泪。
但他哭不出来,在那场大雨里面,他好像已经哭了很久很久。
金丝镜片下,曲楚眸中闪过道精光,同时跟着声微不可察的长叹。
找回戒指的闻落行总算愿意分点儿精力给朋友了。
主要是他没什么力气,急需缓缓。
两人并排倚在保时捷车侧,曲楚拿了投喂应长乐剩下的甜甜圈,被闻落行以一种见了鬼的眼神嫌弃。
“你都这样了,还嫌弃呢。”曲楚扬手扔回去,给闻落行点了根烟,淡淡讲,“九年前,舒悦窈当众跟你表白,你拒绝了,隔天你就跟你们班苏烟交往了。你交往当天晚上,你、我和阿磊一起去撸串,阿磊问你舒悦窈哪儿不比苏烟不好,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你答:‘窈窈哪儿都比苏烟好。’接着阿磊就骂你有病,差点儿为了窈窈这事和你打一架”
“当时我有为你开脱,我从心理学的角度,以韦斯特马克效应为你不喜欢舒悦窈作辩,你还记得吗?”
闻落行当然记得,曲楚分析时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附带科学依据,他差点儿都连带着信了这样的事实。
韦斯特马克效应:指的是一起长大的人类,特别是在6岁之前就在一起的,成年后互相间的性吸引会极低,这个现象被认为是基因里为了防止近亲交|配的预防机制。[1]
闻落行和舒悦窈是实打实的真青梅竹马。
据父辈们讲,舒悦窈小时候抓周,抓到得不是安排好的东西,而是是被母亲抱在怀里的、闻落行的手。
而自打闻落行记事开始,舒悦窈这个人就存在于他记忆里面。
仿佛这就该是他生命的某一部分。
曲楚掐掉烟,仰头看着天空中漂浮的碎云,肃声道,“我曾经一度觉得自己分析的是正确的,你们太熟了,熟到你真是把她当妹妹。”
闻落行脸色苍白,无奈地扯了下冻到发紫的唇角。
“四年前,顾意那场生日宴上你宣布她是你女朋友,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曲楚站直,正色讲,“刚刚我观察了你二十七分钟,肢体语言是无法被伪装的,加上我对你很熟悉,说得上是非常之了解。就你刚才那副样子,如果说你对舒悦窈没有十年以上的心思,我马上去跳护城河。”
闻落行阖眸,上嘴皮碰下嘴皮,终是吐出句,“你不用跳。”
“……”曲楚默了片刻,才艰难发问,“所以你之前为什么拒绝她?”
这个问题太难答了,难到这个时间段的闻落行答不出。
春雨带寒,兜头浇了整夜,全凭一口气吊着撑到如今。
找到钻戒后,那口气松了下来,才发觉浑身乏力,头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