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2页)
越棠有些诧异,心说瞧不出来。段郁大约常遇上这样的疑虑,一下便猜着她的想法,「臣生得面嫩,这也没法子。王妃别不相信,宗正寺里还存着臣的谱牒,白纸黑字记得清楚,臣也不能诓王妃。」说话间还上手揉了揉脸,挺无奈的意思,语气却隐隐带着得意,日头一照,通身的跳脱气质愈发灼人眼。
越棠笑着摇头,暗道他不止是面嫩,心思也没跟上趟,单年龄长得寂寞。回过神来才留意他提及宗正寺。。。。。。宗正寺掌管赵家宗室及外戚事务——闹了半天,敢情还是亲戚!
姓段的皇亲,越棠苦思冥想了一番,终于恍然,「原来是徐国公家的子侄。」
徐国公娶了先帝的侄女,陈王家的郡主,段郁既能上宗正寺的谱牒,必是郡主娘娘的嫡亲儿子。照这么算,他可同睿王差着辈份,睿王与陈王郡主论堂姐弟,她岂不是段郁的堂婶?
捋顺了关系,越棠乐不可支,这回上骊山竟平白拣一侄儿,也算不虚此行。
她转头看,那大小伙子竟红了脸,磕磕绊绊地撇清关系,「臣不成器,当年被家父扫地出门后扔进军营里,这些年鲜少回家,没脸和王妃攀亲。」
他既不愿认堂婶,越棠笑笑,便不再提这茬。不过话说回
来,京城大族间姻亲关系盘根错节,谁还没个年纪小辈分却大的亲戚,热热闹闹喊一声不算什么,这都能叫他红脸,这小子可太有意思了。
「段将军这般面嫩,底下将士能服管吗?军营里积年的老兵油子惯会耍横,脾气上来可不管你爹妈是谁,段将军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吧。」
说到带兵,小段将军的腰杆立刻挺直了,朗声说:「王妃还是小瞧臣,臣十五岁进军营,那会儿可不在京畿,而是在西州都护府守边塞,那是正经要搏命的地方。臣屡次领兵深入塞北,什么风浪没见过。。。。。。」大男人不稀得自夸,段郁没好意思说下去,一甩脑袋挺胸阔步目视前方,颇有深藏功与名的意思。
「总而言之,臣的每一份功勋都是自己凭本事挣来的,整个都护府没人不服臣。两年前调来会昌营,手下更没有人敢与臣叫板,王妃大可以信任臣的能力。」
越棠饶有兴致看着他骄傲的小脸,很给面子地附和,「我自然信任段将军。」
「王妃不信臣?」段郁也不傻,她哄孩子似的,他急于证明自己,说话间便要摸出腰间软刀,「臣为王妃舞一套刀法,王妃就信了。」
越棠唬了一跳,「不必不必,段将军说笑了,我相信段将军的实力。」
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没什么和小孩相处的经验,周家世代文官清流,从未见识过舞刀弄枪的少年郎。他的好胜心可太强了,容不得半点挑战。越棠侧眸打量,年轻真好啊。。。。。。谈起热爱的事业便神采飞扬,简直像只骄傲的猎犬,衔来猎物摇头摆尾地蹦躂,非要人顺毛夸两句厉害,方才罢休。
她狠命安抚段郁,他终于不闹腾了,调转话头说起骊山上的消遣,蹿腾她往山野间撒欢。
「世人只知骊山十八景,那些没意思,山林日月嘛,书上都写完了,翻不出多少花样。臣知道几宗好玩的,半山腰上清溪水流缓,最宜捞螃蟹,山阴的菌子生得妙,猎一只野雉炖汤鲜掉眉毛,还有南陂仙女池,别只站在山道旁瞧,您得往东走半里地,那儿有五色池,保准王妃这辈子都没见过。。。。。。」
说到兴头上,他又从少年将军蜕变成了纨絝,玩乐的点子信手拈来,越棠都不忍心打断他。他拍着胸脯保证,「王妃及时得空,尽管吩咐臣,臣一准替您安排得妥妥当当。行宫里的内官臣都知道,一个个就怕担责,顶多领您上城楼上看看景,那多没趣。」
她没着急答应,无奈提醒他:「段将军,您这回是领职上骊山的吧?总得先办正经事啊。」
闲话半天,终于想起来谈正事,段郁一点不含糊,「臣的人已经部署下去了,区区一介宵小,天黑之前定能落网,等臣审问明白,提他的头来见王妃。王妃放心,从今日起臣亲自都统骊山布防,绝不耽误王妃消夏找乐子,绝不再给王妃添堵。」
正好到重明阁前了,越棠站住脚,回身冲他颔首,「那就劳烦段将军费心了。」
「不麻烦,不麻烦。」他笑得挺畅快,似乎真不嫌事大,「京畿不比边关,臣这两年闲得发慌,还得多谢王妃给臣效命的机会。」
越棠应了,「那我就不耽误段将军的正事了,等回头事毕,我请段将军喝茶,吃菌子炖野雉。」
段郁眉开眼笑地走了,连背影都虎虎有生气,看得人边摇头边发笑。越棠迈上二层楼,还沉浸在适才的奇遇里,推开槅扇,当头却移过来一个黑影,那令人绝望的威吓感,有那么一瞬,她满以为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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