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页)
又宽慰了她几句,长公主不肯再留,临出门前嘱咐她早些睡下,「抓贼人的事有我盯着,你把心放回肚子里,阿姐绝不会让你出事。明日也不必起早,在行宫呢,怎么自在怎么来,没有王府琐事打扰,尽管歇足了再起身。」
真是好漫长的一天,夜深人静阖上眼,从心底觉出深深的疲乏。睡却睡不着,迷瞪瞪的,恍惚间身子像是飘起来,被一股不可抵挡的力量推着走,无法挣脱,茫然不知归处,没着没落的,一片荒芜。
后来仿佛听见兵戈声丶脚步声喧嚷,总之就是一夜的混乱。第二日睁开眼,愣怔盯着帐顶缓不过神来,隐约觉得怪异,鼻尖萦绕的香气熟悉,仍旧是京里王府常用的香,可景象则不对,五感一时间闹官司,神识赶不上趟。
「王妃醒了?」女使语调轻快,终于叫她醒了神。
女使打帘伺候她穿衣,梳洗完后奉上茶水,越棠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抿了口,丁点滋味儿都没品出来,嘴里像糊了层腊。
「换盏俨茶来。」越棠苦着脸说。
晏起吃俨茶,女使迟疑了一下,「王妃,还是先进些吃食吧,空着肚子吃俨茶,太伤肠胃了。」
越棠犹豫片刻,还是说算了。近来的势头似乎不大对,三灾八难的,干
什么都不顺遂。她瞧一眼外头,风清日爽的好天气,不知骊山上供奉的是哪路神仙,反正不拘哪路,她今日先去拜拜,否则这运道怕是扭不过来了。
心情不大好,听说外头有人请,也提不起许多兴致,懒洋洋跟随内官走过去。温泉宫也分内外朝,昨日打从津阳门入内朝,今日出去后朝东,一路都是百官衙署的地界,迎着日头眼前金光一片,走了约一炷香的功夫,金光里现出一道身影,瞧情形,必是在等她。
那一身的绯袍,越棠满以为又是宋希仁。心里不称意,不远不近地站定了,沉着脸听他有什么话说。
「怎么了?不乐意看见我?」
那绯袍出声了,惊得越棠猛仰头,额前搭起凉棚确认再三,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阿兄!」着实惊喜了一刹那,转头便成了惊吓,「阿兄怎么来了,家中都还好吗?」
周立棠领她走进衙门里,「家中一应无虞,是公中的事,正好我要在温泉宫逗留一段时日,便来见见你。」
说来也巧,前两日太史局的地动仪有异象,太史令夜观天象,推演出骊山的方向近来将有地动。地动常有,多数时候轻微无碍,但骊山行宫关系到国朝皇脉,条陈递到门下省,门下须得拟出个应对的章程来。议来议去,此事最终落到给事中周立棠头上,他便亲赴骊山,带两位礼部官员过来一道坐镇。
越棠听得云里雾里,「门下省怎么连这种事都管?」
「门下专司献纳谏正,担负巡按九州之责。与其等出了事摸不着头脑,不如先来看看,等事后才好向陛下献策。」
「还挺神气。」越棠嘟囔,「阿兄准备在温泉宫逗留多久?」
周立棠说看情况,话锋一转,忽然问她:「听说昨夜有刺客?」
一夜的功夫,敢情都传成刺客了。二人在堂上坐定,越棠将经过娓娓道来,说完了回过味来,不怪外头传言四起,这事儿邪乎,一篇话句句属实,却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要说是刺客,实在勉强,我这无关紧要的身份,哪里值得人来行宫冒险呢?可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也想不通,只能等把人逮住再细细审问了。」
又想起长公主昨夜坚持要去会昌营调兵,事涉兵马,实在让人不安,按说今日赶巧,这世上没有比阿兄更叫她信赖的人了,可越棠知道阿兄与长公主那段无疾而终的过往,话到嘴边,便踯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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