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页)
「嘴上说得好听,别打量我看不出你口是心非,赵铭恩,你几时真把自己当奴才?」越棠不依不饶,偏要问出个答案,「谁都有偏好,你若一味敷衍,本王妃只当你是对睿王府不满意,想要另谋高就。」
赵铭恩脑仁突突地跳,他不是没见过撒娇嗔怨的女郎,但人家那一颦一笑多精致,都是细细打磨出来的,表面嗔怨,底下实则是讨好。可眼前这睿王妃不一样,她问他的心意,不是一个女人看男人的意思,声口里那份狠劲儿,简直是大将军逼问手底下卒子的口气,那份忠心要是差一丁点,她信手就能把人劈了。
赵铭恩阖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王叔的音容笑貌,「她是个无辜的可怜人,你多担待」,可怜不见得,无辜。。。。。。倒是真的。赵铭悄然叹气,自己对睿王妃忠诚,难道不是他的宿命吗,承认便承认了,不丢人。
「奴愚钝,如今得王妃赏识,在王府扎下根,已然十分幸运,若换地方,换个主子伺候,奴没把握还能撞上这份好运。一动不如一静,奴也没有飞黄腾达的大志向,不如就维持眼下的状况吧。」
他表了态,虽然不多好听,但实心最重要,越棠知道好歹,明白那里头的分量。心头敞亮起来,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人家说树挪死人挪活,你倒反过来,不愿往上走。也行吧,不是本王妃打击你,赵铭恩,你这人嘴不够甜,态度不够殷勤,虽然脸生得不赖,但长公主恐怕不欣赏你这款,要真到了公主府,被欺负了都没人替你出头。也只有本王妃大度,换了别人,谁会包容你?」
赵铭恩扯了扯嘴角,「是,奴多谢王妃担待。」
这时候女使在外请示,说药熬好了。越棠让端进来,只见玉盏中盛着黑黢黢的汤汁,药气刺鼻,心中十分抗拒,「那郎中不靠谱,问他多久能好,他甚至不敢打包票,只说这伤有些凶险。你别拿小命开玩笑,还是请太医局的医官瞧过再用药。」
「正是负责任的郎中,才不会向病患夸下海口。」赵铭恩谢过女使,端起药盏一口口饮尽,眉头都没皱一下,「外伤引发的热毒,本就没有太好的办法,主要靠硬抗。那郎中与奴素不相识,不清楚奴的体质,当然无法下保,但奴知道自己,养养便好了,王妃不必多费心。」
喝过药,女使奉上茶汤,赵铭恩呷了口偏过头去,轻轻在嘴里过了两道,掩口矜持地吐在边上的铜盘里。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假思索,越棠看他的目光里不由带上审视。这赵铭恩虽惯常冷言冷语,态度不佳,行事凶横,但很多小细节都透露出他其实教养不俗,至少不是穷得吃不上饭的人家,能养出来的做派。
他究竟是什么人呢?越棠若有所思。他对京城的熟悉丶对宋希仁的忌惮,还有太过巧合的时机。。。。。。她上回问他是否同太子有干系,他不置可否,现在越棠愈发肯定,他一定是太子近臣吧!太子出事,身边人也成为挞伐的目标,他一路惊险回到京城,所以投身睿王府时,方才一身的伤。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过越棠的从前对他说的话不假,他究竟是什么人,都不影响自己怎么对待他,她是个务实的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受。只要不给她招祸,他就是赵铭恩,是她忠心耿耿的消遣对象。
女使退下后,赵铭恩换了个姿势,靠在引枕上。
越棠想查看他右臂上的伤口,才抹上药粉包扎过,不知道止住血没有。微微弯腰,还是离得尚远,瞧不清楚,便往前挪动了一步,谁知脚踝处忽然一阵刺痛,没站稳,左脚绊右脚地摔在了罗汉榻上。
榻上的赵铭恩吃了一惊,下意识朝后缩,见她龇牙咧嘴表情痛苦,到底看不下去,就着她的手肘扶了一把,让她坐在榻沿上,「王妃怎么了?」
越棠探下腰,揉了揉右脚脖子,说没事,「方才寻不见长公主,走得急,在后苑里绊了一下。」
赵铭恩垂下眼看过去,「伤到骨头了么?」
「当时疼了那么一下子,很快就好了,没大碍。」
没大碍,怎么忽然又站不住了?赵铭恩蹙着眉说:「王妃还是请医官来查看一下,年轻时不当回事,落下病根,等上了年纪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怎么还咒我呢。」越棠没好气瞪他一眼,「不是什么大事啦,我幼时顽皮,有一回从树上蹦下来,下地时右脚踩到颗石子,骨头没错位,就是轻轻地崴了一下。打那以后走道不顺了,便会习惯性崴脚,不算病根,至多有些小小的苦恼。」
毕竟她一向是端稳的女郎,行止坐卧的姿仪,都是从小受的训导,等闲罕有让她失了分寸的时候。走道不稳崴脚的机会,这辈子大约也遇不上几回,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今天的疏忽,则是长公主给她带来的震撼太过强大。越棠想起适才在后门上,无意间窥得的辛秘,「长公主真是位极具魅力丶长袖善舞的殿下啊。」不免想入非非,又是惊讶,又是佩服,「要一碗水端平,可不容易,多少内宅里的污糟事就打这上头来。可我瞧长公主,竟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人人都觉得自己才是被偏爱的那一个。。。。。。嗯,这也是种本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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