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第1页)
突然回到北新市,在这三个月里有人处心积虑地想要得到你,所以我阻止孟泽,阻止于缎,阻止这段时间一切有可能伤害到你的人和事,却都没能成功。这次我终于明白了,时间还在循环,你还在不断被害,是因为我们一直忽略了过去,对方的动机根本就不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所以无论怎么提防,凶手始终都在我们身边。”
她这才觉得冷,从头到脚,连心里都发凉。
陆银桥一直都在听他说,肇之远的口气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在和她讲一个故事,可她明白这种平静是源自无数次的折磨。她以为坚持不放弃的人,应该保有持续的痛苦和愤怒,如今这一夜才发现不是。她无法揣测肇之远困在一次又一次通往悲剧的循环里,有没有过心灰意冷的时候……她连想一想,都觉得剜心蚀骨地疼。
偏偏肇之远眉眼如旧,他似乎还是过去的他,只是同一条路走多了,曾经多少不平的意气也都磨尽了。他已经见过最坏的结果,所以如今可以坦然坐在她身边,慢慢把这些藏在时间里的阴谋线索,一根一根替她扯出来。
陆银桥不敢想,如果换作她自己,一次又一次亲眼见到所爱之人离世,她能不能有这样的勇气从头再来,忍着不能告人的悲痛,在长夜之中为他摸索出一条生路。
肇之远看出陆银桥的情绪不对,似乎承受不住,她这段时间遭受了太多打击,精神状态十分勉强,她捂住嘴微微出神。
他缓下口气,揉她的肩,示意她放松,感叹地和她说:“因为我当年错过真相,才赶你走,做过太多错事,所以这场循环也必须由我亲自来弥补。仔细想想也不全是白费功夫,好歹让我明白了,一个人活着不能浑浑噩噩地过,哪怕就是过日子也不能含糊,人这肩膀上总得扛点东西,这样脚才能落到实地上,才能知道时间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认命”这两个字,成为太多人逃避的借口,不管有多少人选择麻木当哑巴,可还有人愿为一线晨光熬过慢慢长夜。不光是时间循环,其实人世间的生死往来,分分合合,永远都是个循环。逝者已矣,而生者当如斯,活就不能糊涂地活。
陆银桥忍不住辛酸,想起他明明在过去的惨案里受过刺激,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却还是为了救她而反复调查旧案,所有细节一一重新翻阅,肇之远所面对的一切,都是他曾经最想忘记的。
这样的夜色实在令人动容,陆银桥还能闻见他身上槐树的味道,突然想起于缎曾经说过的话,她总是不明白,有时候一个人活着,已经足以拯救某个人了。
陆银桥知道自己不该问,却还是没忍住突然询问对方的近况。肇之远没想过她还会提起于缎,说她离开北新市了,以后不知道打算去哪里发展,但于缎走也走得很洒脱,甚至没和任何人主动联系。
于缎真是看得最明白的那个人。
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新修的住院部楼高,十八层上上下下的窗后的灯都熄了,只留下顶层他们那间病房还亮着光。
陆银桥想要勇敢一些,可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眼泪又把他衣服上的穗子都打湿了,她问他:“这一次……尽头究竟是什么?”
她想知道答案。
肇之远没有回答,握紧她的手站起来。灯光下的肇二爷满身金线绲边,红尘滚滚都在他一个人肩上,照样春风十里。如果人要是连名利声色都看到了头,经过生死,尝过别离,那大概走到最后,只求一个无悔。
他和她说:“丫头,你答应我,这一次,我只求你余生能痛快地活。”
其实有些爱无关轰轰烈烈的往事,只不过就是一座老院子,一棵大槐树,再加上走不出去的十二条胡同儿。家长里短,市井烟火,人间循环不过如是,一代又一代,一生又一生,其实谁也逃不过,而他从未放弃,这条路再难,他始终都在,一息尚存,也是她的光。
陆银桥擦干了眼泪,点头答应他。
肇之远笑着站起来,时间太晚了,陆银桥还是个休养期的病人,她要好好休息,于是他带她上楼回病房睡觉,都走到电梯里了,嘴里还不闲着,拖着长调数落她:“你真什么都听我的?那等咱们回家以后,你不许老喝冰汽水了。”
她默不作声,直到他拿出一直留着的打火机,把底下的刻字给她看:“我可都记着你的抱怨呢,把烟都戒了。”
陆银桥一愣,接过去对着电梯里的灯,还真是她自己过去写的几笔丑字,“大烟鬼”这称呼也就只有她敢扣在肇二爷头上,亏他平日里当个宝贝似的,还拿金给描了。
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