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第1页)
“过去我是,现在你也是。”
真正的放下,是再见时易。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
程珂失魂落魄,一个人开车去了新惠河桥下。
他躲在桥洞里坐到天黑,上车才发现手机都被二爷打爆了,于是只能调整情绪,迅速赶回胭脂厂,还没进胡同就看见远处“半城金”全院的灯都亮了。
过去的王府宅邸,昔日辉煌,百年之后,砖瓦凋敝却难掩荣光,它依旧能照亮长夜,森森气象。
程珂心里不安,一路跑进去,肇之远就在前院等他。
二爷只问一句:“我让你接的人呢?”
程珂一愣,回头看东南角的小楼,上下漆黑一片。
陆银桥说好带她妹妹回胭脂厂,她亲自证实了孟泽图谋不轨,怎么还不回来?
程珂慌了神,汗都下来了,急着和他汇报当时的情况:“二爷!她们已经安全出来了,可陆一禾半路突然发疯要跳车,我亲眼看着银桥带她走的,没有别人……”
“我在医院是怎么和你安排的?”肇之远沉着声音,一字一语,不带半点调侃,他就和这院子一样,所有大隐于市的嬉笑怒骂全都洗净了,今夜突然换了一番颜色,“陆一禾完全被孟泽洗脑了,我试过,如果我去接,她根本不让我靠近,她们肯定回不来!所以我才折中让你去……无论如何,你就是绑,也要给我把人绑回来!”
二爷说着说着动了真火,抬腿把他踹在地上。雷三一直在门槛边上守着,眼看二爷还要过去,他冲进穿廊里把人拦下来:“爷,你现在打死程珂也没用!”
肇之远用上全力,一抬手差点把雷三都甩在廊柱上。他眼看又到九月,天天头上顶着一把刀,拼尽全力还是百密一疏,一腔急火点着了,收也收不住。
雷三不怕挨揍,只记得死命拉架,他护住二爷刚养好的胳膊,喊得嗓子都哑了:“您听我说一句,这有的事逃不开……二爷!她的劫,咱们尽力了!”
这话说完,肇之远终于拗不过雷三一身蛮力,被他扯住慢慢松了劲。
他确实不该怪别人,所有的剧本已经写好了,哪怕他掐断开头,截断祸根,可其余的脉络还会继续蔓延生长,就像黑夜无力替代黎明,一个人的失眠与否,永远阻止不了天亮,而他所恐惧的九月二十五号,也一定会来。
整整一夜,“半城金”灯火通明。
陆银桥始终没有回来。
第十二章艺术品
比起成年人的糟心事来说,做个学生单纯多了,周而复始,九月开学是条铁律。
这个夏天过得实在太快,那些做梦屠龙的少年歌没听够,题没刷完,连偶像都没追到,又要蔫头耷脑上学去了。
大的还好说,小的就麻烦了。从一号开始持续,一连几天下来,胭脂厂里一年一度的开学大戏正式开演,幼儿园的崽子抱着树大哭,小学的冤家抱着没写完的作业挨打,高中的小子骑着自行车发微信不看路……总之,暑假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半城金”里的主子爷比他们可惨多了,毕竟肇之远又要经历这个九月了。
院门一开,二爷起来遛早,正赶上满胡同儿遍地都是小孩,让他看得直眼晕,赶紧躲到小楼旁边,把雷三喊来,问他:“会撬锁吗?”
“我又不是贼。”雷三穿着个大裤衩,肩膀上搭条毛巾,举个缸子正在刷牙,他对着陆家的小楼,又问,“这姐妹俩都让孟泽骗走了,您打算怎么办啊?”
肇之远想起这事就头疼,一连几天他竟然没盘算出什么好办法,因为这一局的玩法也是他头一次遇见,陆银桥开着手机,随打随接,态度毫无异样,只说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主意,为了保证陆一禾的学业,她不愿意再打架,决定先搬出去,暂时不回胭脂厂。
除此之外,无论他问什么她都绕弯子,不肯透露人在什么地方。
这可奇了,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大家已经做好要撕破脸的准备,可这一天又一天过去,风平浪静,什么都没发生,十二条里最顶天的动静竟然是满胡同儿的孩子都要开学了。
肇之远反复试探陆银桥是不是受人威胁,可她坚持否认,她既不失联,也不求救,一个有行为能力的成人主动离家,有理有据,看起来就是夫妻打架,让人根本找不到理由寻求警方介入。
再加上是个人都知道他们两家的恩怨,原本陆银桥回来就为离婚,如今人跑了,保不齐就是想满足她妹妹的愿望,这么一来,她倒确实离肇之远这灾星远了不少。
只有灾星本人知道这事情前后都不对,十分生气,茶不思,饭不想。
这就好比玩游戏,肇之远冒着被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