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第1页)
?”
老林姐显然还没顾上问西边那几户细节,只能拉着陆银桥一通抱怨:“没准是真穷怕了呢,大杂院还能住几年啊,眼看房价炒上去,有人上赶着拿钱封口,干脆就借坡下驴了。”
“我不愿意。”陆银桥一个丫头片子,还是过去的口气,坐着个小马扎脾气挺大,“我家不能拆,这槐树也不能挪,给钱给房都不行。”
老林姐被她逗笑了,抬手往她脑门上戳:“你个小姑奶奶,还厉害起来了……行,我告诉你个办法,别闹分家了,赶紧回去把二爷说服,什么来路的开发商也拆不动肇家,你这小楼就保住了。”
陆银桥吃西瓜吃撑了,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她眼看电视剧快开始了,总算把老林姐给劝回去了。
晚饭过后的钟点,陆银桥去了一趟“半城金”,离婚的事她不能再等了。
雷三拿着扫帚在前院,正和树上的招财对峙,不知道猫又怎么惹他了,把他的脸都气歪了,认真地和一只胖猫怄气。
他看见陆银桥,直接冒出一句:“二爷不在。”
这倒新鲜,肇之远人院合一,平常赖在院子里都快长毛了。
陆银桥有点不相信,还要往里去。
雷三正在抓猫,没空拦她,紧跟着补了一句:“真没在,他去找于缎了。”
陆银桥眼看后院确实没亮灯,没来由觉得一口气差了半截,心里就像被乱窜的小鬼啃掉半边,夜风一吹都要打透了。
她在家里想过很多说法,做好和肇之远翻脸的准备,就是没想到来找他却不见人。
雷三白忙活一场,还是没抓到招财,他扔了扫帚抽烟生气,想起还有个陆银桥在,又回头瞪着她,上下打量。
陆银桥板着脸,口气硬邦邦地问他:“干什么去了?我有事找他。”
看门的人冷哼一声,不想理她:“这么晚了,你说二爷干什么去了。”
陆银桥离开“半城金”之后没回家,既然肇之远不在,她再着急也没用,于是在胡同儿里转一转,去看梁疯子。
对方吼了一辈子戏词,最近有人塞粉笔给他解闷,他还真当自己有了正经事,天天写写画画,小院遭殃,地上都是他划拉出来的大作。
陆银桥陪他坐了一会儿,脚底下全是白色的粉笔道子,什么小猫、小狗,还有小孩……梁疯子很是得意。
八九点的北新市,天凉风静。
陆银桥抬头盯着月亮,坐在门槛边上,脚底下一蹭,把梁疯子的画给蹭花了。
他追过来气鼓鼓地和她说:“别碰别碰,小人和小猫。”
陆银桥被他逗笑了:“哪儿来的猫啊,你家养的是大黄,一条狗,记得吗?”
梁疯子一脸神秘,小声和她说:“不是,小孩和猫。”
她掏出纸巾,给他把嘴角沾的油腻子都擦干净,哄着他问:“猫在哪儿呢?”
“进医院了。”梁疯子满口胡话,说完上句接不出下句。
陆银桥笑得前仰后合:“猫还能进医院?你说的是我吧……我有一年高烧,让你捡回来,送医院去了。来……看看我。”
梁疯子对她没什么兴趣,甩着袖子走了。
陆银桥盯着他疯癫的背影有些出神,院里月影淡薄,早年有过几棵树,早早枯死了,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桩子歪在地上。树没了,院空了,只有人还活着,全凭一口气,竟然熬过了这么多年。
她心里怅然若失,没人说话,就对着梁疯子问:“如果胡同拆没了,你打算怎么办?”
对面的人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又哑着嗓子,自顾自唱起来:“我只道铁富贵一生注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尘,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
她没指望有答案,梁疯子听不懂,他的脑子坏了,记忆和表达都是错乱的,所有困境还不如地上这些粉笔画来得实际。
他忘了自己是谁,一人一狗,天涯也是家。
梁疯子满脸幽怨,很是入戏,大夜里唱得人心惊ròu跳:“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陆银桥被他变调的嗓门一刺激,更觉得心里憋屈,坐也坐不住,关门走人,结果走在回家的路上还能听见他的声音。
她踩着自己的影子听清半句,又觉得唱词成心非要来给她提醒。她抬眼看见自家小楼,它和胭脂厂里的平房院子格格不入,又和“半城金”难舍难分,见证了十几年的糊涂恩怨。
陆银桥实在改不了性情,苦海里也没有回身的余地。
她往隔壁的大院里看,后院黑漆漆一片没有亮光,肇之远确实一直都没回来。
这几天夜里又掉过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