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第1页)
?”
孟泽有点无奈:“好是好,还是老样子,总惦记着让我从学校里出去。我不适合老一辈那套活法,做个老师挺好的。”
陆银桥想起他父亲在市政府干了一辈子,这两年已经升迁副市长,既然孟泽已经得到消息,那八成是和胭脂厂这一带的规划有关。这种消息在胡同儿里一天一个花样,街坊嘴里人人号称“最新消息”,传来传去,听得麻木之后,她就剩下抱怨了:“老说胭脂厂要拆,说了这么多年,到底要怎么拆没个准信儿,不知道还能住到什么时候。”
孟泽拿过一张厨房纸,正在慢慢地擦手,他好像对玻璃瓶上的湿气十分在意,忽然听见她的话,手下一顿,想了想才说:“之远一点都没告诉你?”
陆银桥被他说愣了,想了半天,只能摇头。
“三年前定下要进行旧城改造,可胭脂厂这一带的问题最多。这地方有年头,可真正的文化存遗已经很少了,也没有明确挂牌的名胜古迹,对政府而言,找不到体量大的古建筑,未来的开发资源就少了,肯定要重新统一规划。政府行为的好处是可以照顾旧城区的原有风貌,这应该是对十二条这些老街坊最好的方案了。”孟泽慢慢地说,抬眼也还是对着那棵老槐树,若有所思,“市里领导这几年一直催促推进改造,但项目多次遇到阻力,今年又传出消息,商业征地已经报批。”
这下她几乎脱口而出:“商业?”
“明面上看着是因为项目多年存在争议,商业开发之后能让居民拿到更高补偿,大家搬迁的意愿就高了,可以尽快拆动,但背地里,这明显是有人盯上了胭脂厂这片地。”
大家心里都明白,凡事一遇到“拆”字,在什么地方都难办。北新市短短二十年间发展迅速,满城高楼大厦,最后围出了一块疤。十二条胡同儿里沉疴难医,居民年龄偏大,而且收入普遍较低,私搭乱建已经造成数不清的高危建筑,脏乱差的现象难以根治,再加上家家户户都是几代人守着这一亩三分地,缺乏对政策的理解,越来越多的人抱团不愿移居,格外抵触有关“棚户区改造”的消息。
陆银桥自然清楚,胭脂厂是块难啃的骨头。
天气炎热,午后的胡同儿里人最少,只是房子不隔音,来往议论多。孟泽扫了一眼窗外,把窗户关了一半,只留缝隙透风。
“按照如今商品房的市价来算,胭脂厂是正经的市中心,房价每年都在涨,再拖下去难度更大,最终转为商业开发,对政府而言是最有效解决资金问题的方式,其实方案并不违法。”
这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要这片地能重新规划,拆了之后无论是原址建房还是改做商业中心,都可以解决老旧危房的隐患,同时兼顾市容市貌,最终把居民迁走,给到满意的补偿款,另行置业。
如今情怀不值钱,谁都知道房子是房子,家是家,这两件事没什么关系,可这道理在胭脂厂里说不通。
这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
陆银桥手里救命的汽水都顾不上喝了,瓶子一扔,想都不想就反对:“这算什么方案?如果落到开发商手里,肯定拆了去盖什么商场、写字楼……胭脂厂就毁了!”
哪怕老胡同留不住,可因为院子里的一砖一瓦都是家,梁上的燕子窝做了几代人的邻居,于是人心固执,经年之后成了烙印。他们抱着十二条的落魄烟火活得自在,谁动就和谁死磕。
何况退一万步算计,单说计较房子这件事,陆银桥也没把房子拿到手,拆迁的事倒是板上钉钉了。她此刻所在的这个“家”,还是个说拆就拆的违建。陆银桥回来这几天,婚离不成,所有该解决的问题一个都没解决,光把自己折腾病了……老天爷就像专门和她作对一样,非要盯着一只羊,薅秃了才算完。
千头万绪,陆银桥越想越觉得心里起火,可人一旦急过了头,脑子都是木的,她思来想去,连扑腾一下的力气都没了。
一墙之隔,“半城金”的院子里就消停多了,槐树下的人一点都不急,正懒洋洋地躲日头。
肇二爷是懒鬼托生,这两天的勤劳如同回光返照,带着点矫枉过正的急切。他早起就找程珂,对方要替他去见律师,今天赶不过来,他就连着视频也要开会。
程珂看出二爷没睡好,琢磨着肇之远的胳膊不能动,大概没法出去疯玩了,活生生给大家找了一堆苦差事,非把几年前的惨案查一遍。
只是二爷抽风,苦了身边人。程珂和他到中午才说完正事,雷三也没闲着,他把院子扫完了,眼看捡回来的姑奶奶甩脸子又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