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页)
启竹无奈道:“我出去干什么?有什么必要的理由和目的吗?我想一个人待着,打坐读书,或下棋弹琴,干什么都自在。你也知道,我已经厌倦了那些酒色生活,外面太过虚假吵闹,没什么意思。”
启竹曾是江南有名的商贾家的长子,从小跟着父母做生意,见惯了名利场上的算计和商人之间互相打着算盘的精明冷漠,他们大都表面上称兄道弟,背地里却互相咒骂。
启竹也学会了这套本事,带着面具伪装自己,于酒色中谋铜臭,在靡靡之音里虚度整日,不是醉醺醺地躺在美人怀里,就是睡倒在杯盘狼藉中,日日萎靡不振,荒废时间。
后来父母去世,家中子弟开始争夺家产,闹得不可开交,头破血流,而之前做生意的朋友都冷言冷语地嘲笑或疏远,一时间启竹只觉得心灰意冷,后来顿悟,看淡了钱财和这俗世。
他就净身一人到了万松山的玉虚观,拜了三乙真人为师。三乙真人修道释儒三家,是三教合一的大家。故启竹以道释自修,而对外又主张儒家的治国安民。
启竹在万松山上待了四年,后只身一人出去游行,一路向北,到了北境,与魏元景志同道合,便待在了北境,成了魏元景的谋士,两人皆希望晋国可恢复太平盛世,人民可得安宁。
算到今日,魏元景与启竹已经相识五年了。
魏元景知道,启竹他早已见惯了外面的那些繁华,他厌倦了,就逃了出来,成了道士,不再耽于浮华享乐,一心求个清净。
魏元景尊重他,可也希望他能多出去走走,放松放松,多个朋友也不是坏事,难道修道之人就不能有一点享乐吗?就必须苦中作苦,拒绝一切美好的感情和事物吗?
魏元景道:“俗话说,大隐隐于市,于闹市中守静,于繁华中守本心,也可修道悟性。明日让邓珏陪你出去走走吧,京都他比较熟悉,我相信你会有收获的。”
启竹竟觉得魏元景说的话有些道理,一时无法反驳。
等自己出了魏元景的书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来干嘛的,怎么变成了明日和邓珏出去玩儿?
啊,这算道心不坚定吗?!
真是闹剧!真是荒唐!
邓珏首先带启竹来了状元楼。
状元楼靠曲江江岸而建,共有九层,九为阳数之最,有九天揽月和长久好运之意。此地为文人雅士的集会处,他们或登高望远,或读书交友,或吟唱诗词,或焚香品茗,晋国各地皆有慕名而来的墨客,他们皆希望在文学上做出成就,有所价值,或科举上得功名,或因诗词名扬天下,故“状元楼”因此得名。且此处常年热闹,灯火不熄,是京都的一大胜地。
状元楼下车马往来,络绎不绝,河岸柳树下不少人直接席地而坐,对弈赏花或饮茶谈话,也有人对着河面弹琴,琴声悠扬,与秋风一起吹拂着柳枝。
启竹驻足观看这如画般雅致美好的景色,这是他平生从未见过的画面。
邓珏开心道:“最高层才好看,可以看到整个曲江。”
启竹跟着邓珏往上走,鼻间充斥着墨香书香和兰花柳叶香,也有淡淡的檀香随风吹来。
那些穿着轻纱白袍的文人或深色布衫的书生对着桌案品茶,或对着挂在墙边的字画交流见解,又或一人抚琴,一人吹箫,另一人摇头晃脑地吟唱诗词,手里端着杯菊花酒,酒香四溢。
邓珏笑嘻嘻地说:“京都的雅士都在这儿了。喝茶的晚上还要回去,喝酒的估计就夜宿在这里了。不贵,五两银子,给你照顾得妥妥当当。”
邓珏又看了看那弹琴的书生,“啧啧”摇头道:“他没你弹的好听。”
走到第六层,有人在对弈,两人皆拧眉抿唇,一脸紧张,迟迟不敢下子,气氛焦灼,让一旁围观的人也跟着屏气敛息,不敢出声。两人驻足观看了一会儿,启竹示意邓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