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远近 中(第1页)
二人相视一眼,周齐道相比大学时期,沉稳了不少,圆圆的寸头没有那么规整了,应该有一段时间未曾打理过。
他也在打量着云想,七年过去,正是女孩最风华正茂的年纪,可他却克制不住地想起见云想的第一面。
那个身穿纯白连衣裙的女孩,从一只洁白的鸽子,长成了比雪山更清澈的天鹅。
“确实很久不见,周齐道,你看起来沉稳了很多。”云想道。
周齐道靠在栏杆上,摸摸头,笑了:“是吗?我只是最近太累了,平时没这么不修边幅。”
“嗯。”云想也学他,胳膊搭在栏杆上,垫脚远眺。
“云想,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我找你,是因为我知道,我爸这次被带走封闭调查,都归功于你们小组的计算结果。”
云想挑眉,没想到周齐道能知道得如此清楚,她解释道:“不仅仅是计算结果罢了,那只是一个辅助。”
周齐道冷笑;“辅助吗?我看未必,是导火索才对。”
“我想说的是,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环,一切计算结果依赖于变量和现实,你找我,我也无能为力。”云想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还未出口的请求。
周齐道从兜里摸出一个U盘,环扣套在食指上,快速旋转把玩起来,云想瞥了一眼,总觉得那U盘就在将掉不掉的边缘。
“是,你是无能为力,但你的公式可以。”一艘货轮从桥下经过,汽笛声响彻长空。
“你所谓的变量和现实,我不懂,我只知道,我爸不能成为博弈的牺牲品,我们家也不接受任何污名。我希望你看了这个,能帮我再检查下,你们的数据,有没有可能百密一疏?”
周齐道停止旋转那小小的金属,将它放在云想的眼前,轻轻晃动,宛如吊钟的摆锤。
云想噤声,接过U盘放在手心。
周齐道点点头,说:“云想,希望你能尽快与我联系。我爸已经被带走两个月了,从我记事起,就没和他分开过这么久,我天天都来这里拿望远镜看他,他通讯全部切断了,只有窗帘每天都拉开,我才知道他还活着。”
“我们全家人都很担心他,你不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但我爷爷,我妈,都让我有可能用上的关系,都试上一试。我知道你左右不了什么,但希望你能为我争取时间。我找你这事,没有告诉羽哥,我们最近也不能联系。等你看完U盘里的文件了,再自己决定要不要和他说吧。”
与云想道别,周齐道便回了家,他最近受牵连,也在停职察看中。
家里一片愁云惨淡,王鸾见他回来,赶紧迎上去,询问结果。
周齐道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安慰她道:“妈,放心,会变好的,再等等吧。”
王鸾双目遍布红血丝,显然睡眠极差,周齐道劝她再去休息会儿,送母亲到了卧室,才回到一楼,走向会客厅。
周蜂坐在红木椅子上闭目养神,面前的茶水已经凉了,周齐道轻手轻脚走过去,给他斟满,热雾立刻袅袅升了起来。
周蜂脸上长满了老人特有的斑纹,眼皮和脸颊的肉都下坠,挂在骨头上。
他年轻时壮朗,到老了肌肉也没有完全消失,只是从衬衫下露出来的皮肤可以看出松弛的痕迹。
“那姑娘答应了吗?”周蜂睁眼问道。
“等她给我回信吧,爷爷。”
周齐道烦躁地坐下,大咧咧地将上半身靠在长椅上,仰着头,枕骨磕在硬硬的木头上,让他颈椎的疼痛有所缓解。
周蜂嗯了一声,端起小巧的茶盏,放在嘴边吹气,手指有轻微的抖动,是帕金森的症状,他极力控制着,不让孙子察觉。
一生刚强的周蜂,自从退下来后,在家里都穿着衬衫,衣领和袖子即使因为衣物穿旧了而有所磨损,但依然熨烫得没有一丝折痕。
当晚,周齐道便接到了云想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