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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会。
后来,熊宝宝的一生,都在为自己的不够优秀而痛苦,有多少人夸它是神仙熊宝宝是天才熊宝宝做出来的香料特别好、设计出来的木碗木盘木壶是艺术,她就有多痛苦。
因为熊宝宝知道,它不是神仙,它不是天才。
那些赞誉,它不配。
它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熊宝宝。它终其一生,都在寻求熊爸爸熊妈妈以及他们一家的亲朋的赞同。
可是,它从来没有得到。
最后,天不假年,熊宝宝抑郁而终。一直到死,它都没有获得熊爸爸熊妈妈眼里的成功,也没能得到那些否定它的人的认可,更没有靠近过它魂牵梦萦的鹿宝宝。
它只是,悄无声息地来到这个世界,又满身伤痕地黯然离场。”
阮糖讲完,自己先受不住了。
“嘤嘤嘤……”她一边干哭,一边扯着谢如琢的衣领往眼角蹭不存在的眼泪,“熊宝宝真是太惨了呜呜呜……”
一边嚎一边悄悄留意谢如琢的反应。
她是有点忐忑的。
也是第一次这样剖白自己。平凡太令人痛苦了,尤其是一个人终其一生都在追求不平凡的前提下。从前的她从来不敢靠近谢如琢,她怕谢如琢发现阮糖的平凡、阮糖的不可爱,怕他看见阮糖的缺点,从而讨厌阮糖。
而现在。
她是一只草泥马。
谢如琢不知道阮糖,就算是讨厌,也只是讨厌熊宝宝而已。
熊宝宝和阮糖有什么关系呢?
她抽噎两声,又细细地说:“我也知道是熊宝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啦,它也确实不可爱不优秀……”
话没说完,就被谢如琢淡淡的声音打断,“可是,优秀的标准是其他动物定的,熊宝宝为什么非要达到其他动物定下的标准才算成功?假如熊宝宝并不赞同、认可其他动物,为什么要向下,寻求本就不如自己的动物赞同呢?”
说完这一席话,谢如琢心中有一瞬间的枉然。
好像这样一番话,本该早就说出来的,却又细究不到这种情绪的源头。他微微皱了眉,路灯的光突然就黯淡了。
阮糖一愣,怔怔地说不出话。
为什么?
她为什么一定要她的父母、其他贬低过她的亲戚们认可她呢?明明,她是那样讨厌他们,认为他们庸俗而市侩,却又为什么被他们的所思所想裹挟?
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就一定是成功吗?
成功的标准谁定的?
当她反对金钱、权势、名利、地位成为衡量一个人成功的标准时,为什么又要去寻求践行这一套的人的认可呢?
夏虫不可语冰,为什么非要向夏虫证明冰的存在呢?
阮糖收了她那套夸张的假哭,童稚的嗓音脆生生的,“你说得也是哦。”
“什么叫也是?”谢如琢没好气,“本来就是。”
心头突如其来的悲,仿佛都散在夜风里。
阮糖猫咪往下一滑,被谢如琢接住,落进他怀里。她轻轻地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想:够了。有了这一段经历,重生复活之后,哪怕依然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她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他们,终于有了交集啊。>>
而她要做的,就是在已无内忧外患的当下,享受能待在谢如琢身边的有限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