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页)
蹇昆绮发笑:“阿聿,你吓到我们学妹了。”
“我有那么吓人?”顾淮聿微微蹙眉。
“人家才不是来找你的。”蹇昆绮说,“还记得之前和你说的那个新生,我抢到了。”
将裴今稍作端详,顾淮聿弯起唇角:“既然多了个帮手,那我今天能不能早退?”
“要死,赶快去整理。”蹇昆绮用书本打他手臂,听响声下手不轻。
顾淮聿故作吃痛:“暴力社长!”
蹇昆绮挥手将人赶走,和裴今埋怨:“他有少爷病。”
二人之间特有的亲昵让人生出羡慕,裴今抿笑。
晚霞似火烧云,结束整理,人们汗流浃背,迫不及待去后门的巷子吃红豆冰。
裴今看着手里的书,没能起身。一本诗集,受潮泛黄,看储藏编号有些年头了。
一页一页翻过去,文字时而缠绵时而锋利,仿佛回到小时候,从门外窥见母亲在灯下写作的身影。
“那个学妹。”
身后传来顾淮聿的声音,裴今仓促地抹了抹眼睛。正要放下诗集,他上前拿起。
“裴绮雯。”母亲的名字由他念来亦那么美。
“这是大马女诗人,你喜欢?”顾淮聿抬眸。
裴今避开视线,轻轻摇头。
汗溻的碎发贴着她鬓角,眼尾泛红不大寻常。似乎洞悉了她的秘密,他说:“你是大马人。”
“什么?”裴今低着头。
“后巷有家叻沙面,可惜我钱没带够,看在我们的关系上,你会请我吃吧?”
来不及思索他们是何种关系,裴今慌乱地应承:“好的。”
华中比裴今过去上的公立学校大上许多,后门的巷子藏着书店、文具店、电动游戏室和数不清的小吃摊。
社团的孩子和社长在书店里吹冷气喝红豆冰。裴今跟在顾淮聿身后,犹豫着还是吃红豆冰好了,已然来到面档前。
热潮里看不见锅炉蒸汽,大碗海鲜散发着地道的家乡味道。木刻牌子上写着价钱,裴今从钱袋里摸出几块硬币,不够。
裴今捏着硬币,就像捏着心口:“学长,恐怕……要不然我去找社长借好了?”
顾淮聿轻轻勾住裴今的书包:“怎好让大小姐借钱。”
裴今怔然,顾淮聿已拉起了她的手,纤细干燥的触感让人心颤。他把硬币倒在自己手里:“我钱不够,凑起来买一碗吧。”
试图从他的神色中辨析真伪,他没给人观察的机会,把凑齐的零钱递给老板要了一碗面。
逆光中薄薄的金雾笼罩在顾淮聿身上,他没由来地说:“文学顾问负责定剧目,今年我们排演《李尔王》怎么样?”
《李尔王》是一出莎翁悲剧,年老的暴君退位之际,在三个女儿之间引发了继承斗争,小女儿因不愿讨好而失去了一切封赏,最后为了救父而身亡。
如今想来,学长聪慧过人,凭只字片语就洞悉了赵家的状况。只是这个家没有小女儿那般纯美的人,连同裴今在内全是口蜜腹剑的刽子手。
事实上裴今能够担任文学顾问,正是因为赵家大小姐的身份,就像顾淮聿是议员之子,他们天然拥有财力号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