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1页)
“求求你把她带走…”
尸横遍野,死人堆中奄奄一息的男子将手中的婴孩交出去,襁褓中的婴儿脖子上戴着根缀有红玛瑙的细绳,被男人递出去时安静无声。
“你们怎么会遭人追杀到这个地步?”
接过婴孩的中年人忧心忡忡地发问,也不知那男子到底说了些什么,那中年人点了点头,语气沉重:“好,我明白了。”
等到奄奄一息的男人双眸失去光泽,中年人将火把丢在了尸体堆上,熊熊烈火腾地燃起,一直保持安静的女婴也终于爆发出第一声啼哭,声音响彻整片树林。
“哇——!”
“嘶。”
柳锐被梦中尖锐的孩童哭叫声吵得头疼,颇为烦躁地睁开眼。
屋外明显已经雨停,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至地面,等到视线完全清晰,她才恍然发觉自己正睡在冰冷坚硬的石板地上,面前是矮矮的床脚和一只垂下来的纤细手腕,柔和的光落在手上,呈现出好看的瓷白。
柳锐有些不爽地挑了下眉,她记得自己昨晚明明睡在床上——背着顾清回来,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正巧她也累得犯迷糊,索性在他旁边倒下一起睡,她睡觉从不乱动,因此在地上醒来的原因只有一个,顾清推下去的。
“真狠。”柳锐站起身看向床头,旋即不由顿住,顾清睡颜恬静,一头墨发如瀑布般散开,素色的衣衫并不像平日里穿的那么规整,露出他清晰完整的锁骨线,他的肌肤如白玉,锁骨就分外好看,会让人有想咬上去的冲动,最特别的是,他锁骨最末端有抹淡红,掩在领口下朦朦胧胧。
柳锐迅速将视线上移,一面盯着房梁,一面报复性的抬腿踢床脚:“喂,醒醒,你衣服没穿好。”
房间里短暂的安静片刻,在一阵窸窣声后,顾清语气冰冷地告诉她:“你该出去了。”毕竟她随意乱躺的地方,是他的房间。
“就不,亏我还累死累活地救你回来,不过是借了半张床歇息,你竟还把我推下去,有这样对救命恩人的?”
在没成为大当家前,她是常和姐妹们一块睡的,她不认床,又经常因为打劫累到意识模糊,于是养成了累的时候遇床就睡的好习惯,她实在不懂,自己压根连顾清的衣角都没碰到,什么过分的事都没做,怎么就能被他推下去。
“…我不喜欢和人同榻而眠,而且我试过叫醒你,但你没理我,我只能推你下去了。”
顾清并没有什么愧疚,说话时语气淡淡,这模样让柳锐看着就不满:“难道你们山下的男子和妻主也是分房睡?”
“妻主另当别论,你别把自己和我妻主混为一谈。”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冷凝,柳锐大早上就收获一肚子气,脸色沉的吓人,转身就要往外走,可手还没触上门,背后难得传来一句追问:“你昨天为什么会出现,你不是应该…睡着了么。”
“你是在提那杯酒吗?”
柳锐回眸看他,视线相撞,顾清眼睫轻颤了下,自己移开视线,沉默着点点头。
提到这个问题,柳锐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玩味:“你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借细辛妻夫骗我喝那杯酒,待我熟睡后逃走吧,其实你做的很好,这一套连环招使下来,大概是谁都会中计,但是很可惜,我一直充满戒备,因为你的合作伙伴们从刚开始就露馅了。”
顾清没有听懂,蹙眉问她:“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细辛的妻主看见我时是什么表情么,她充满畏惧,一句话都不敢多讲,山下人害怕我,这可以理解,但这顿饭不是她们主动提出想和我一块吃的么,害怕我的人怎么会想与我一起用饭?巴不得一辈子碰不到我才对吧,因此我怀疑有诈,那杯酒,我趁你们不注意时悄悄吐了。”
细辛的妻主当时是什么神情?顾清回忆许久都没能想起来,半晌后语气复杂地道一句:“你怎么观察的这么仔细。”
“我若是不观察仔细,早死百八十回了,怎么会活到今天。”
话落,柳锐推门而出,然而下一刻她又忽然回身,扒着门缝犹豫着说道:“对了,还有件事…”
顾清以为她会问那杯酒里是什么毒药,又或者是问那毒药的来源,然而柳锐指了指他锁骨尾端的位置,神情像森林里好奇的动物:“你那边是不是受伤了?”
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顾清变了脸色,有些恼羞成怒地拿起身侧一个枕头向她砸去。
“滚,那是守宫砂。”
柳锐轻松地将枕头打掉,神色疑惑,像是懂了,又像是没懂:“竟然是那个东西,不过你怎么还会有,你不是薛…”
刚听她说完前两句,顾清就毫不犹豫拿起床边的花瓶朝她砸去,柳锐眼疾手快,迅速闭嘴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