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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为枳(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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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不合。

阿暮乖巧地站在狄秋身后,眼睛一直盯着餐台,王九看过去的时候,她甚至因为无聊打了个呵欠。王九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过去搭讪,可以把阿暮从枯燥的商务应酬里解救出来。可很快,狄秋意识到了阿暮的困境,他对她说了几句话,就见阿暮喜笑颜开地离开了原地,迈着雀跃地步伐走到了餐台前。

很好,这个时候更适合去搭讪。王九立马提起脚步,手里的餐盘还没来得及放下。只见阿暮拿着盘和叉,皱着眉头站在一块空了的摆台前,王九远远看见摆台上的标签写着“芝士焗龙虾”。

“这位女士,请问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请你喝一杯香槟呢?”在王九离阿暮大概还差十几步距离的时候,一个梳着背头,西装革履,一看就不像好人的男人凑到了阿暮身边。他把手里的餐盘放在餐台上,拿过两支香槟,向阿暮递去。

阿暮没有看他,而是直直盯着那男人放下的餐盘。这眼神王九觉得似曾相识,她视线的尽头是一大块芝士焗龙虾。王九恍然大悟,这份渴望原来是冲着食物来的?

背头男人见阿暮没理自己而是死死盯着龙虾,饶一思索也算是想明白了,微微一笑:“钟老板交友遍天下,今天宴会人比计划中还要多,后厨上菜可能慢了些。你不介意的话,我盘里这块没动过,你可以夹走。”

王九真想把手里的盘子砸到这人头上,到底谁要吃他的东西?

“好啊,谢谢!”阿暮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动了叉子,笑得绝对可以说是真心实意。

王九彻底懵了,自己当初不会是用冰糖葫芦把她骗到手的吧?

“所以,这位美丽的女士愿意看在龙虾的份上,陪我喝一杯香槟吗?”背头男果然不忘初衷,他看着阿暮的眼神犹如久经沙场的猎人看着猎物,“我跟钟先生合作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你今天是谁的女伴?”

阿暮出于礼貌,在把龙虾都塞进嘴里以后放下了盘子,准备接过男人的酒杯,想要回答他的问题却因尚未咽下而吐词含糊不清。

背头男:“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她说,她酒精过敏,可以让她先生替她喝。”王九不疾不徐地走上前,将餐盘也放下,左手接过背头男递过来的香槟杯,右手自然地搂过阿暮的腰。不知是出于什么情绪,力道较往常更大了几分,几乎把人整个揽在身前。

他唇边带着一抹讥诮的笑意,戾气在眼中翻涌:“也就是我。”

怀里人儿一震,试图挣扎,但他早有准备,根本没让阿暮有发力的机会。背头男是见过王九的,自然也知道他是谁,此时如同见了鬼一般,放下酒杯就走。

“这就走了?”王九满眼促狭,低头看向怀中人:“那我俩喝一杯?”

阿暮用力踩在王九的皮鞋上,她今天的鞋子带了一点跟,几乎扎在了脚趾上。王九嗷地一声疼得叫起来,手上也失了力度。

她转身向露台走去,声音不冷不热:“不喝,酒精过敏。”银色的裙身流淌下一池月华。

王九走到露台的时候,阿暮正趴在栏杆上吹着风,这个度假酒店建在海边,不远处就能看到海面上翻滚的白色海浪。被晚风吹得凌乱的不止她的发丝,还有湿冷的眸光。

王九放下两个餐盘在露台的小圆几上,一个是他自己那个放满了各种甜品的盘子,另一个是他刚刚搜罗了一圈的海鲜。

他不知道她爱吃什么,他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但他愿意慢慢了解,一点点去试错。

“吃点东西先?”王九靠在了一侧墙上,低头点上一支烟,左手撑在栏杆上,斜着脑袋看着阿暮的侧脸。她的轮廓在月下镀上一层柔光,难得裸露着的整条手臂白得几近没有血色,连血管都隐约可见。

“不吃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今天不急着赶你走。”她始终看着远处,没有侧过头。

王九深吸一口气,他明明想好的话语在脑子里又打乱成无数个结,费了半天时间捋清,然后一一说出口。他看着阿暮的侧脸,半明半暗之中,神情浮掠过惊愕、悲伤、最后是释然。

“……所以,如果你恨我,那你又何惧爱我。”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声音染上了一丝恳求。目光始终落在阿暮的侧颜,她表情淡淡的,像今晚的夜色。

不知过了多久,阿暮转过身,对上他炽热而渴求的目光,明眸微微弯起,笑容不染尘埃。

“我始终爱你,过去、现在,抑或是很久的以后。”她的声音如冰泉般透彻,像一根银针扎在王九的心口,“没有什么不可说的,掩饰爱意真的很难,我装累了。”

她眉眼有缱绻的风:“你说得很对,过去的辜负都与你无关,你不需要为我往日的伤疤负责。可是新伤,你难辞其咎。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走到今天这步,牵扯了太多的东西,爱和恨都不纯粹。不如算了,趁着彼此尚无亏欠。”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有着遗世独立的清醒。他在心底演练了一千遍,如何戳穿她圆不爱的谎。可她如此坦坦荡荡,这才惊觉这岁月漫长,惟他把遗憾过成了荒唐。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立着,彼此都有千言万语,可谁也没有说出口一句。明明跨越一步之遥就可以相拥,但没有人迈出那一步。

露台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吸引了两人注意。一个鬼祟的人影从酒店的安全出口走出,一步三回头地朝着路边跑。

察觉到危险的信息,二人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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