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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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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被柳月影骂得一愣一愣的,直到再瞧不见她的身影了,李氏这才回神一般,坐在地上拍着大腿的哭喊:

“儿媳妇造反啦!哎呀,天爷呀!指着婆母的鼻子骂,这侯府当真容不下她啦!我的命好苦哟……”

***

柳月影亲自去了那村妇的家,正巧慕青带着孙郎中和一位柜上的账房先生也到了。

简陋的土坯房就建在农田的旁边,村妇一家以前靠种些花生过活。

农田并不大,地势也算不得好,如今已尽显荒凉。

村妇怯怯的站在门口,手脚都不知如何安放,她身边还站着个约莫四五岁的男娃。

孩子浑身脏兮兮的,一手拽着村妇的衣角,怯生生的半躲在她身后,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群锦衣华服、穿着体面的贵人们。

“前两年,家中不是这样的。”

村妇招呼着柳月影坐到了院中的小板凳上,局促的用破了茬儿的碗端了些热水,悲伤道:“我儿媳贤惠能干,地里的活儿都是她在操持,我儿子常去码头帮着脚夫接些装卸货船的活计,一家子说不上多富裕,却也不愁吃喝。”

村妇沉沉叹了口气,又一次红了眼眶,“可怜我那儿媳生了场重病,我儿子砸锅卖铁也要救她,汤药钱掏空了家底,儿媳也没救回来,早早便走了,就留下这么个娃儿。”

村妇泪眼婆娑,一手将男娃揽在怀里,疼惜的拍抚着他的后背,“我那儿子着实被伤着了,单靠他一人家里家外的忙活,我是个不中用的,帮不上他的忙,地也荒了,这两年他都累得瘦脱了像。

“前阵子,小孙儿生了病,这可把我儿子吓坏了,生怕他同他娘一样。家中早被掏空了,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银子,这才借了印子钱。”

说着,村妇眼中泛起排山倒海的恨意,咬牙道:“那李大头带人上门要债,家中没有值钱的物什,他们便砸了个遍,扬言就是死也得把钱还上,拿不出钱就拿命还!我儿子这才一时想不开,走了绝路了!”

村妇抱紧了男娃,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男娃窝在祖母的怀里,懂事的抬起小手,一点点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

柳月影看着此场景,鼻尖有些泛酸。

俗话说,印子钱,一还三,利滚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还,几辈子,还不完!

印子钱就没有不带血的!

冬末春初的风卷携着悲凉吹过漫山遍野,吹进了这处不大的农家小院,却如何都吹不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彻骨哀伤。

柳月影沉默许久,心中敬佩男子倾家荡产给爱妻治病,又同情孩子年幼丧母。

看看一贫如洗,家徒四壁的土坯房,柳月影叹了口,从袖中掏出银票,塞到村妇手中,“大婶,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无论如何,你都要好生活下去,将小孙儿养大成人,他现在只有您了,若您有个三长两短,他要如何?

“这银票您拿着,李大头不会再来要债了,您带着小孙儿好好过,农田能种便种,种不动便把地卖了。”

村妇拿着那张银票,双手不停的抖,眼泪哗哗直掉,一个字都说不出。

那是她这辈子连带着下辈子都见不着的钱,足够她养老,也足够小孙儿长大成人,念书识字,足够他们祖孙二人安安稳稳的过几十年。

柳月影握紧村妇的手,柔声道:“大婶,我带了人来为您写诉状,您把此事原原本本的再说一遍,说清楚。”

村妇有些惶然的看着柳月影,问道:“少夫人给了这么多银子,这状我还要告吗?李家不会找上门了吗?”

柳月影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大婶不必担心,这份诉状放在我这里,我将来有用处,算是大婶帮我一个忙吧!”

村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账房先生凑到村妇跟前,掏出身上的笔和纸,认真的边听边记。

孙郎中则拉着瘦小的男娃,给他细细诊脉。

柳月影起身,走到农家小院的门口,望着荒下来的农田,不知心中作何滋味。

她如此呆呆的站了许久,直到账房先生过来,恭敬道:“少夫人,您看看,还有何不妥,在下再行修改。”

柳月影接过那份诉状,扫了一眼,点头道:“甚好,劳烦先生回去交给赵五爷保管好。”

“是,少夫人放心。”

一行人坐上马车,准备离开此地。

临行时,村妇拉着小孙儿跪到院门口,冲着柳月影的马车直磕头,看着男娃眼中懵懂的清澈,柳月影心头阵阵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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