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第2页）

他抬头看看陆燃，陆燃没有任何表情，静静地听着，他像是又回到了那个状态，攥着陆燃的手用了力，直到意识到才慢慢放松下来，笑着看陆燃：“这种想法是不是很恶劣，明明那时候飞机颠簸的厉害，应该希望飞机尽快冲出云层才对。”

陆燃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

“那种状态下最害怕的是飞机即将着陆的时候。在下降过程中，机身会倾斜，但从你的视角看，看到的是大地在倾斜，它忽然歪着庞大的身躯向飞机砸过来，我透过小窗，能感觉到它的压迫性，很难受。很想从小窗伸出手去，抓起庞大的机翼砸过去，最好砸得它支离破碎。或者拔起一栋一栋的高楼，向远处扔去，都破坏掉。整个过程都特别紧张，但又忍不住向往看，直到飞机落地，看到地面工作者，从内心深处就会蔓延出深深的绝望。”

周逸感觉手被捏疼了，抬起头带着笑看陆燃，那意思是没事，都过去了。陆燃一把楼过他，不停地抚摸着他的头，嘴里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都过去了，那是以前的周逸，现在的周逸坐飞机也喜欢坐在小窗前，看着飞机慢慢划过高空，进入云层时也希望尽管冲出去，因为担心见不到陆燃。飞机降落时会感到幸福和踏实，因为要见到陆燃了。

“要说对不起，总该我来说对不起，”他抬头看着陆燃，“我好像一直是个索取者，却从没有给予过你什么？你呢，你需要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我太笨了，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

“我需要你，”陆燃看着远处的群山，“我需要周逸。”

“我说的是具体的。”

“你已经在做具体的了，这次回家，爸妈都说我气色好了，精神也好了，甚至还胖了一些，你知道为什么吗？”

周逸笑了笑，没有再问具体的，而是说：“以前的，还是现在的？”

“以前的和现在的都是你，没有本质的改变。”

这个秘密基地好像总有某种魔力，周逸感觉每次过来他和陆燃的关系都会更进一步，他不知道是秘密基地赋予他们这种能量，还是他们强化了它的意义。

太阳又要落山了，他们沿着湖边的小路继续往前走，上坡，下坡，又走得气喘吁吁。湖边的树木色调变的有些灰暗，湖水也因光线不足有点清冷的感觉。陆燃握着周逸的手绕过一丛芦苇，又踩在地上干燥的枯草上。落日余晖渐渐隐去，天要黑了。

“我已经在联系心内科的医生了，你给我的资料也发给他了，过两天应该就能有答复。”陆燃说，“我们尽力而为，但……也提前跟楠楠打声招呼，让她做好准备。”

“好，我晚上给楠楠打电话。”周逸说。过了几秒，他又犹豫着问：“是哪个医生？”

“何嘉晟爸爸，”陆燃说，语气很坦荡，说完转头看他一眼，笑着说，“不要想太多，他是这方面的权威，不过他现在在国外，如果可以手术的话，最晚四月初就能回国。”

“嗯。”周逸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小气，“谢谢你，陆燃。”

“跟我怎么还客气了。”

“楠楠对我很重要。”

陆燃看了他一眼，把要说出口的话强行压回去。再抱着点希望吧，即使时间不多，总好过现在就绝望。

“走吧，天黑了。”陆燃说，“今天我们又要住在小镇了，还是那家民宿，这次提前定了房间。”

“哦，”周逸忽然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陆燃，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似的，“故意的吧。”

“故意的，走，秀恩爱去。”

余晖也不见了，天彻底黑了。好在仍然幸运，两辆公路车仍然安全地停在湖边，静等着他们的来临。周逸忽然想起过年时胡仕达的大惊小怪，他指着陆燃大吼小叫，这车，这车……回来我要霸占一辆，几十万的东西啊，留给你俩简直是暴殄天物。

“我们还真是暴殄天物，就把它们随意扔在这了。”

天边有一弯月牙，郊区空气好，能见度高，比起市中心星星多了不止一颗。但不知为什么，大部分都离那弯月牙很远，离得近的还是那颗星星。

“陆燃，你看到的还是风景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