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子(第1页)
“为何要带我出宫?”余熙问。
阿勒玛的情况尚且不知,更遑论尚说还未得让她亲手处置,怎么能就这么出了宫。
“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殿下说师姐您受惊了,要我们带您先出宫静养一段日子。”白安解释道。
「殿下当时抱着师姐赶来找我时,那样六神无主的失态模样我此前从未见过」
“什么?”余熙微愣,怀疑自己听错,“尚说,不,太子他……”她还没道尽,突又想起若是这样就势必要将自己能听见旁人心声的事讲清道明。她觉得颇为麻烦,索性就此打住,换言道,“我不过小小内侍,殿下竟关心至此,真是何其有幸。”
白安笑道:“殿下一直宅心仁厚,上善若水。”一旁的常露也附和道:“殿下心善,对我也有恩。”
尚说宅心仁厚?余熙内心冷笑。
佛口蛇心罢了。
马车颠簸前行,余熙轻撩起车窗的帘子。
她不再多问她们此行目的地。
这沿途景致她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通往宁峰隐居之处所在的合念山的小径。
一别数年,师父的住处亦是她与阿姐同白安的学堂,余熙已是许久未再来。
马车缓缓停在山脚下,常露率先下车,为白安掀起车帘。白安却伸手先来扶余熙。
余熙抬手示意不用,她抱着身上的黑色披风,利落地下了马车。
“师姐阔别已久,师父见到您,必定欢喜万分。”白安笑道。
余熙立于原地,远远地眺着合念山顶上那座似林间寺庙的房屋,内心百感交集。
她叹了口气:“我终究还是无处可去了,幸而还有师父愿意收留我。”言罢她貌似才记起怀里还有件不属于她的黑色披风,“白安,这披风是你的?”
白安摇头:“这是太子殿下的黑披风。”
「他正是用这件披风,亲自将你抱了来。」
这黑披风是尚说的东西……
余熙只觉膈应,但当着白安常露的面也不好多言语,便将黑披风塞给了白安:“劳烦你之后代我将它还给太子殿下。”
一想到曾被尚说抱着,余熙便觉恶心不适,仿佛全身被无数虫蚁爬过。
白安不解:「师姐这脸色…被太子厚待不应是好事一桩吗?师姐怎反倒愁眉苦脸起来」
听见白安心中所语,余熙不得不勉强露出一抹笑意:“对了,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白安不答:“师姐,我们快些上去吧,莫让师父等久了。”
……
直到立于宁峰宅邸大门前,余熙仍觉有些恍惚,仿佛自己仍是那个不谙世事,在这里与阿姐白安学画的小女。
时境变迁,阿姐已逝,她沦为宫奴,白安也长大了。曾经这扇熟悉的大门,竟也有几分老旧了。
她深吸了口气,叩响了门上的辅首。
片刻过后,门开了。一位白发皑皑,佝偻着背的老人立于门前,静静地望着门口的余熙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