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事了(第2页)
玄时舒伸手,将苏令德拽入自己的怀中,然后一扬披风,盖在了她的头上,一如当日土庙之时。
“睡吧,令令。”他的声音温和,像平静的波浪。
他的披风里笼着淡淡的药香,苏令德轻叹了一口气,悄悄地伸手环住玄时舒的脖子。这个动作太亲昵了,饶是他们同床共枕多时,玄时舒此时都不由有几分僵硬。
苏令德把下巴抵在他的肩窝上,闭上了眼睛:“你教教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令德和玄时舒照例回到临仙山府,临仙山府的护卫换了一批,而郡尉府善后的事是由方海负责,玄时舒不能也不想插手。
“这件事最后会怎么定论呢?”苏令德一关上房门,就忍不住问道:“曹家,毕竟是国丈啊。”
“曹为刀利益熏心,为满足一己私欲,辜负圣心、私通山匪,好稳固地位、横征暴敛。实则山匪是摄政王余孽,反过来利用曹为刀想除掉我。曹为刀迫于把柄,依计而行。”玄时舒淡声道。
“这么一来,曹为刀的真实面目就没法公之于众了。”苏令德叹了口气:“好像也没法子。”她也知道,此案此时绝不能拔出萝卜带出泥,否则皇帝的目光会死盯着支叶郡。
所以,只能是曹为刀和曹岭的过错,绝不能波及更多。
“只是,朝廷会信他私通山匪吗?我记得,不是说是曹为刀之功,才平定了山匪吗?”苏令德忧心忡忡地再问。
“支叶郡临靠巫南国,七八年前,这里确实山匪横行、民不聊生。”玄时舒见她忧心忡忡,忍不住伸手想去抚平她的眉峰:“但这不是曹为刀的功绩。”
可他的手才在袖中略抬了抬,又硬按着缩了回去。玄时舒若无其事地继续道:“父皇在时,十分忧心支叶郡的情况。摄政王请命,将封郡从富庶的涠洲郡改为荒远的支叶郡,是为镇南大将军,兼领郡守和郡尉之职。”
“但摄政王为镇南大将军之后,迅速扫清了匪患。那时,曹为刀和方海都是他麾下的属臣。”玄时舒垂眸,目光仿佛落在桌上的木盒上,又仿佛哪儿都没看:“四年前,倭寇屠戮渔村,摄政王被紧急调往涠洲郡抗击倭寇。”
“在他未走之时,曹为刀为了夺位,利用第一任天师,制造‘朝生夕死’投入井水中,引得支叶城爆发瘟疫。”玄时舒的声音越来越冷:“摄政王无暇顾及,交还郡守和郡尉之职,令他最信任的方海、曹为刀担任。”
“方海大力支持华陵游研究瘟疫,但华陵游刚有起色,又会爆发新的一轮疫病。自此,方海的威信一落千丈。相对,曹为刀则推出了‘天师’,将瘟疫推给山民,名利双收。”玄时舒声音微冷:“与此同时,摄政王……”
“摄政王通敌叛国?”苏令德接道。
玄时舒点了点头:“但或许是因为曹皇后的缘故,皇上并未因摄政王的事而迁怒曹家。自此,方海为了保住乌纱帽,对曹为刀百依百顺。方海治下的支叶郡经济繁荣、百姓安居乐业。曹为刀既想揽权,又想敛财,自然容忍了方海的存在。”
“如果曹为刀大权在握,那今夜他突然死亡,方郡守岂不是身上担重千钧?”苏令德更担心了。
“不必担心。”玄时舒看着她笑了笑:“没听过一句话么,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曹为刀虽然是高高在上的阎王,但真正做事的,是方郡守手下的人。更何况,曹为刀畏罪自尽,他手下一盘散沙,都只会想着跟他撇清关系。方郡守蛰伏多年,想必自有人手。”玄时舒胸有成竹。
苏令德静静地看着他的神色,突然问道:“也有你的人手吗?”
玄时舒笑意微敛,他转头看向苏令德,见苏令德神色怔忡,他轻叹一声,颔首道:“是。”
“为什么呢?”苏令德困惑地问道:“为什么你会和方郡守交好?为什么你会知道曹家一定会在赏梅宴上发难呢?”
玄时舒的手在袖中微微攥紧,反问道:“你既心中困惑,又为何要以枭声为号,肯帮我这一回呢?”
苏令德瞪了他一眼:“你这话问的,我不帮你帮谁?难不成我眼睁睁地看着曹家害死你?就算你千错万错,也轮不到他曹家下黑手给你定罪。再说了,是我骑马夜奔不够英勇,还是我扔灯笼不够聪明?怎么还不许我问问题呢!”
玄时舒莞尔,他今日的紧绷情绪,到此时才真正松缓下来。
“许许许,当然许。夫人要什么,我都当亲手奉上。”玄时舒眉眼似水,脉脉情深。
“那我要天上的月亮。”苏令德想都没想,就正色道。但她刚说完,一瞥玄时舒的神色,又连忙摇了摇手:“算了算了,这哪能难得倒你。你还是回答我的问题吧。”
玄时舒一笑,亲自给她斟茶。杯中映着点点烛火,若是他们身在院中,或许当真能盛一个月亮。苏令德心里小小地感慨了一下,就听玄时舒道:“你还记得阿雅尔祖孙吗?”
苏令德一愣:“当然记得,可这跟我问的两个问题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