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相看(第2页)
为的是在自己百年之后,为太子留一个可安立于乱世洪流中而不倒的顶梁柱。
傅长凛与太子同岁,在他官拜丞相的同一年,太子却罹患恶疾不治身亡。
这么一位专为太子日后登基铺路的近臣于是便成了王朝里权势滔天不可一世的存在。
傅鹤延已退避多年,如今只牢牢把控着朝中军事命脉,以强权为震慑,攘外安内。
至于朝中诸多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只要不触及皇权底线,他一概再不过问。
“贺御史乃是朝中肱股之臣,”傅鹤延长叹一声,“何况小郡主早退了与傅家的婚约,今后招亲择婿,你又有甚么立场去拦。”
傅长凛直挺挺地跪着,那只受戒尺的左手都未有分毫动摇:“陛下既能指一次婚,自然还可以指第二次……”
“啪——”
第二记力道更为狠厉的戒尺抽在他掌心。
傅鹤延一时盛怒至极:“逆子,你既已毁约,何苦还要再毁了人家的好姻缘。”
他亦是亲眼看着小郡主长大成人的。
这些年那位临王府乃至整个皇室捧着含着的小祖宗,跟在傅长凛身后吃了多少苦头,皇室之中怕早有人心存芥蒂。
何况傅长凛下聘当日毁约,单是临王爷这一关怕就能脱下他一层皮来。
“纵然你有心挽回,只怕临王府也不肯啊。”
傅长凛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执拗道:“不是好姻缘。”
傅鹤延看他如此执迷,心下百味杂陈。
他自然是同夫人林晚涧一样,打心底里喜欢临王府那位乖巧知礼的漂亮小郡主。
本以为两个孩子相伴多年,家里这逆子总有开窍的一天。
却不想这逆子非但好不知错,甚至闹到了小郡主拿出尚方宝剑也要退婚的境地。
傅鹤延攥着戒尺,怒极反笑道:“贺家那二公子不算好姻缘,你便算是好姻缘了么?”
他凉凉地补充道:“就依楚承的性子,怕是宁可招一赘婿上门,也不肯他家里那位掌上明珠,再与你有半分纠葛。”
这话实在扎得人浑身都疼。
却也字字在理。
傅鹤延接着道:“届时你意欲如何?再拿你手里的滔天权势,逼皇帝赐一道旨?”
傅长凛无甚所谓道:“若旁人都可,孩儿亦可以做临王府的赘婿。”
陆十早在傅鹤延踹门而入时便退了出去,在暗处乍然听得这句赘婿,霎时间为傅大丞相捏了把冷汗。
倘若傅鹤延是贺允那样性格的老臣,怕是早被气得吐血三升。
傅鹤延却并不气恼,反而抚掌笑道:“好啊,倘若你当真有这样的本事打动楚承,我亲自把你送去临王府做上门女婿。”
傅相入赘,实在是陆十想都不敢去想的事。
傅大丞相这样手眼通天智谋无双的人物若是入了临王府的后院,只怕要囫囵吞了临王府的势力罢。
纵然不论傅长凛与临王府千丝万缕的瓜葛,楚承也决计不会招揽这么一匹深不可测的孤狼入府。
傅鹤延对此自然心知肚明。
他近半月皆在城郭练兵场监督将士训兵,今日才来得及赶回,如今积压了许久的账亦是时候清算了。
傅鹤延自衣袖里取出了那副骨鞭,漠然吩咐道:“照例,到祠堂去跪。”
这是要上家法的意思。
傅家祠堂里香火不绝,摇摇红烛映照着错落有序的灵位,在碑牌间投下一片斑驳摇曳的光影。
傅长凛跪在宗亲灵位面前,面不改色地受下了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