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二九 四十九支香三(第1页)
因着夙命那一侧身倒下,再后面的时辰里,流光都不敢丝毫怠慢。
虽然夜显得更加漫长,日头也是以寸移之速,好歹直到了又一天晚上。
因为只剩下一两个时辰了,段花梨也呆在房中没有离开。
可也就因为只剩下一两个时辰,所以流光的心更急了。
“若是没什么意外,为何偏偏等到最后才会回来。”
这是她心中的忧虑。
原本因为不想打扰了夙命,流光把小香炉放置地离床远远的,但是夙命那一倒后,流光干脆搬了凳子把它移到了床头边,她好就近注意夙命的情况。而总是觉得心中有什么不安,所以隔一会儿便要伸出手去试探一下夙命的气息是否安在。就连秦海楼都过来看了一遭,也替夙命把了回脉,并没有其他异常。
段花梨一直坐在门边,远远地看着流光。
流光坐在床边,一手握着夙命的手,一手搁在自己胸前。
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如果夙命一但出问题,她将会把胸前的那块琥珀砸了来换回夙命的性命。
只是有些看法她在心中有所保留没有说出来。
譬如,以知玉大师的身份地位,如果救锦媛会冒生命危险,她会去救吗?又为何甘愿去救?总到底,也不过是,她为何去救?
段花梨能感觉到夙命对自己这样的人很感兴趣,但是那并不代表她就是此中人。更何况就算是,锦媛和她也没有太多的关系不是么?
所以,要不就是她可以从锦媛那里得到她以为非常重要的答案;要不然,这一趟根本没有什么危险。
瞧着流光的样子,明明就是在之前就已有危言耸听,所以才怕得要命,真不知是夙命刻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
想起上次在彦都之外见到她时,她任性妄为的样子,段花梨不太觉得会是后者。
那么,她和这个流光真的有什么关系么?
还真真是谜。
段花梨想着想着,突然拍了自己额头一下。
说好不再多管闲事,又何苦为他人操心。
地上的香柄被以十为一排了四行余,小香炉边也只剩下最后一支了。
原本一天来动作频频的流光这时反倒十分安静,夙命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她坐在床边也是一动不动。
“流光……”段花梨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轻轻叫了句。
流光似未听闻到,只是一迳地看着夙命的睡颜。
段花梨心中轻叹,小香炉里的香已近燃尽,她的精神也绷得极紧了。
拈起最后一支香,段花梨仔细地继燃上。
“啊……”流光这才回神,低促地叫了一句。
“最后一支了。”段花梨说道。
“嗯,我知道。”流光点头,努力地睁了睁眼睛。
“再坚持一下吧,半个时辰,很快的。”拍了拍流光的肩,段花梨道。
“嗯,我知道。”流光依然如是回道。
段花梨便站在床边,与她一起看着夙命。
静躺着的夙命,与平时里的她有很大不同。
她若一睁眼,那种贵气和邪气便一览无疑。
说她贵气,是她的身份所决定的。从小被栽培成知玉大师的接班人之一,文韬武略都要有所涉及,接过知玉大师之位后,血液里便流淌着不低于皇族人的尊贵,那种俯瞰万民的气概天下的女子中,既使是皇后,也比之不得;而至于邪气,则是出于她个人性情所好。太多严正的事如果不学会调剂,只会变成麻木不仁的真正的冷硬面具,而失去本心。幸而她身边的人大多有趣,不至于让她死板无比,但让她变得今天这样任性妄为风流肆意,估计是大家都想不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