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屑(第2页)
李姿意要穿的衣服,又比小夫人的更加华贵些,衣服套了一层又一层,头上首饰重得脑袋都动不了。妆浓得本来面目都看不出来。
等穿完就只能僵站着,头都不能低,怕低了就抬不起来了,又或者整个人栽倒下去。自己看不到道了,只能一边一下人扶着走。
赶到祭场,时间正正好。
祭道上站着的李晋宗目送她走到自己身边,眼刀几乎要杀她,她才刚站定,便冷哼一声,扭头立刻示意祭祀官可以开始了。
祭道两边全是观礼的人。一片肃穆跪地伏首。
小夫人只能站在祭祀队伍的最末尾。娉婷也是外人,但却能和李姿意、李晋宗一起,站在队伍最前列。与李姿意一左一右,跟在李晋宗身侧。
娉婷站的位置甚至比李姿意还要离李晋宗更近一些。
哪怕只是近半步,但在祭祀这种郑重的场合,近半步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虽然大家都跪在那里,可李姿意知道,心里恐怕早都恨不得立刻爬起来看好戏了。
李家祭祀拜的是十六家祖。
圈内十六个姓氏都是供奉这位,从千年前就香火不绝。
世间披着别的神的皮,其实为它立的神祠也到处都是,不知统共几何,数是数不清楚的。
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奇怪雕像,被高高奉在金玉雕铸的供案上。案前灵香长燃。
李姿意跟着李晋宗三伏三拜,接下来便是身着礼服的祭祀官手舞足蹈咿咿呀呀的长篇赞颂。
李姿意因为前夜没睡好,没一会儿就被他念得脑袋昏沉直打瞌睡。
娉婷怕她被发现,偷偷拽她落在地上的袍角,扯了好几下,见她不理自己,只得跪直些挡着她的身影,免得被别人看到。
祭祀开案礼,足足搞了五个多小时,最后礼毕李姿意腿都跪麻了。祭祀官最后一声唱喏结束开案礼,今天就算完事了,至于闭案则在明天日出前。
早就等在旁边的下仆们一拥而上去扶脸都发白的娉婷。
李姿意默默站在那里不动以缓解又麻又痛针刺似的感觉。
李晋宗扭头,对她明显是颇有微词,“多少时候不好睡觉?这时候就好睡了。别人看到又要怎么说你?”
“是怕别人说我,还是怕别人说你女儿?”听上去一样,可差别大得很呢。李晋宗这么好面子,自然是怕连带上他自己被人讥讽,“也不知道拜个什么东西……”
“你给我闭嘴!”李晋宗简直怒火冲天,打断她的话,气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来气似的。
要不是下仆匆匆赶过来,在他耳边低语把他请走,李姿意恐怕又少不了一顿罚。
但李晋宗走的时候,也不忘狠狠叮嘱身边的人,“把她给我看住!”。
这下可好了,李姿意去换衣裳下仆跟着,去吃饭他们也跟着,上个卫生间,连窗户口都守两个人。
李姿意从里面出来,百无聊赖:“你们要不要进来守?万一我从马桶里打洞逃走了呢?”
领头的十分认真,“昨天二小姐走了,主家就发了好大的脾气,一群人都受了罚,二小姐可不要为难我们。”
总之是油盐不进。
好在李姿意回了后院,他们就不跟了,只在进出口守着,一副变成苍蝇也别想飞出去的样子。
老仆人临时挑拨了个下人,过来她这里。跟在她身边嘴碎到不行,先说她以前住的地方,“一直保持原样,天天清扫,穿的用的也经常拿出来晒洗。”李姿意迈步进去,就发现确实保持得很好,一点也看不出来一直没人住。因为从没让下人刻意去把一切都收捡整齐,甚至她自己都一晃神,以为自己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桌上的书摊着,杂志一堆堆放在旁边,床头放的充电线,一头插着一头拖着,仿佛她上一秒还躺在那里用过。甚至枕头上还有个睡出来的窝。
“连这种不好动的,都是努力保持原样。”下人说。
李姿意听得直想翻白眼。
不外乎是想叫她知道,李晋宗多在意她。
啧,装腔作势。
等下人帮她把礼服脱了,就打发下人出去,“我洗洗就要睡了。别叫人来吵我。”祭祀完了之后正是热闹的时候,但她没兴趣,只想补觉。
下人不愿意,但也拿她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