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酒狂(第2页)
“老赵,我跟着你好不好?”他冒出一句。
我吓一跳:“你开玩笑?我养不起仆人。”
“我不要你养,只要给我一口饭吃,你教我弹琴就好。”
我好不容易吞下一块肉,说:“我永不收徒。对牛弹琴,我觉得比自杀好不了多少。”
炭生不死心:“我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
我仰脖子灌酒,对噪杂充耳不闻。我笑:“我不过舍不得你而已……”
炭生好似看透我一样,顿时有些难过。过一会,他翘着脚,装作看着别处,对我放低声音说:“有人盯上你了……?惹了官非么?”
我打开陈年老酒的封皮,问:“是不是一个大个子,脸都看不清楚地男人?”
炭生说:“你知道?”
我大笑:“他是我的朋友,去请他来。”
真是好酒!
一群西域的马帮进来以后,酒店里的空气也火热了。
这酒喝在胸臆间,似沸水扬扬。
那个人被我一眼看穿身份,自然有点丧气。面子上当然是还一副随驾时候的贵重庄严气派。
他是“侍中”——国家的体面。
“何以你一眼就看出我?”杜言麟坐到我对面。
我认不出他见鬼了。刚才他大白天就把一个脸遮得严严实实,就像一个活招牌——“你见过我的脸”。然后,长安城里面魁梧的男人虽多,和他这样昂首挺胸走路的可不多。我只要一想到他是杜言麟,自然有无数蛛丝马迹可循。
但我只是故弄玄虚的微笑,也不回答。
杜言麟帅气的面庞上,显出正直青年开朗的笑容。他问我:“我也加个酒杯,讨杯酒如何?”
我翻了一下眼皮:“喝酒请自便。酒杯——这里哪个人用酒杯了?对不住,你金枝玉叶不嫌脏就用我的碗。”
杜言麟嘴边已经有了回话,但他忍住没说出来。反而有些哀伤的看我,夺过我的碗,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
他也有自己的烦心事。
我和他一言不发的轮流喝闷酒,到第三碗的时候我按住他的手腕:“不要忘了二十二。”
他不听,笑嘻嘻的说:“你记错了。我不是二十二岁,南华今年正好二十二岁。”
“南华”,我没有见过。我只见过王览,也和他共饮过中秋的桂花酒。那还是他和“大眼睛”的小女皇结婚前夕。他曾坐在南朝园林的菊花丛旁,聆听我一曲。
我记得他微笑叹息说:“你还小,怎么就愤世嫉俗起来?”我不承认。
那一次,我真醉了,他没有。
我瞪着言麟出神,忽然打趣他:“你不要装糊涂。你若是晚回家,你的夫人就又要疑神疑鬼了。”
杜言麟笑论乾坤,威风八面。可惜这位风流倜傥的人——十分惧内。
他的夫人比他大三岁,别人都猜测杜言麟必定对这点不满意,为此难免偷腥。他的夫人也特别能吃醋,我和言麟莫逆之交,因此八卦的清楚。
如果杜夫人坐在我的对面,我一定以一个男人的身份耐心的对这位相府出生的千金解释:“杜言麟在这种时候还有闲心跟着我到这里喝酒闲逛,应该没有金屋藏娇的可能性。”
杜言麟的面上一黑:“不要和我提到她。我偏要晚回去……,我都那么大了,她还对我管头管脚,男人不要面子的吗?”
“对啊,对啊。”我点头附和,并不认真。
“静之,我家里的婢女没有一个不老丑。我在宫中执勤,一夜要给我写三封信。谁见了不笑话?好歹我总是大长公主的儿子嘛。就算有些姬妾,也没什么不得体的。”
那么,你有吗?我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