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页）

&ldo;抵达的时候，现场被清理干净，旅店换过床单，请了几个工人在刷墙，警察让我看他从黑市上买回来的一把枪，装在一个塑料口袋里。&rdo;陈烨凯出神地说，&ldo;我记得那天的每一个小细节……他的身上，盖着一张白色的床单，血都流干了……&rdo;

&ldo;不要去想，凯凯。&rdo;周昇说，&ldo;这不是你的错。&rdo;

陈烨凯笑了下，又说：&ldo;奇琴伊察外头，有一个宽阔的蹴鞠场，传说在玛雅人古代的习俗中，蹴鞠比赛中，胜利方的队长，会成为祭品，被砍下头颅，献给神明。&rdo;

&ldo;龙生喜欢看我踢球，那天我在游客的面前，为他踢进了一个球。&rdo;陈烨凯喃喃说，&ldo;把球从广场上踢起来，穿过比赛用的铁环，也许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了他……愿意将我的余生甚至生命，奉献给唯一的神。&rdo;

&ldo;奇琴伊察的中间，还有一口井，龙生说，他相信，那是玛雅人轮回的道路，他一直想来，从这一生，直到那一生。他知道我不爱他，但他想和我在井边许一个愿望，这辈子做最好的朋友，而来生，则更进一步，他想当我的爱人。&rdo;

&ldo;我感觉到他对我的爱，是这么深，能从轮回的这头抵达那一头。可是我想，那句&lso;我也爱你&rso;这一生已足够有勇气去说，为什么还要等来世?&rdo;

&ldo;好了，故事说完了，我得走了。&rdo;

余皓沉默半晌，陈烨凯喝完最后一点咖啡，起身，说：&ldo;坐在医护室里，听你的故事时，我想安慰你，余皓，只是我明白，言语的力量终究有限，我只能说，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的朋友，当作一个愿意听你说话的大哥哥。&rdo;

&ldo;我也知道，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你;就像你今天早上，不知道怎么来安慰我。说什么都是苍白而无力的，但我们的灵魂可以在此时此地，产生一种微弱的共鸣，这种共鸣来自于我们曾经遭受的磨难。&rdo;陈烨凯笑道，&ldo;来自我对另一个灵魂的辜负，我犯下的错，从此已再没有挽回的机会，而你的人生还很长，有更多的可能与阳光。&rdo;

&ldo;如今你想安慰我的心情，恰恰好就像那时的我的心情，我想，这也许就足够了。&rdo;

陈烨凯的行李只有一个背包，其他的都寄走了，走下楼去，车正等在后校门外。

&ldo;我走了。&rdo;陈烨凯朝两人说，&ldo;抱一个?&rdo;

陈烨凯与周昇、余皓先后拥抱，抱余皓的时候，用力在他背上拍了拍，说：&ldo;记得我说的。&rdo;

余皓双眼通红，陈烨凯却上了车，离开后校门。

余皓与周昇在教师宿舍楼的台阶前坐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周昇的眼眶也有点红，说：&ldo;这阳光真他妈的刺眼。&rdo;

余皓说：&ldo;他的心里，现在连避风港都没有了。&rdo;

周昇问：&ldo;快递送去哪儿，你注意了么?&rdo;

余皓平复心情，掏出手机，说：&ldo;我拍了一张。&rdo;

&ldo;查下地址。&rdo;周昇摇了摇烟盒，剩下最后一根。

&ldo;别抽了。&rdo;余皓说，&ldo;对心脏不好。&rdo;

&ldo;抽两口。&rdo;周昇捏了下鼻子，说，&ldo;鼻子堵了，就抽两口。他还是没说那天晚上的事儿。&rdo;